“玉柳,就算我与楚少卿没成夫妻,也绝不可能嫁给陆云舟。”朱影喝了一口茶,咽下嘴里的糕点,“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
“是。”玉柳轻声应道,便端着马蹄糕出去了。
花厅中,胡椅上坐着一个绯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男子长眉微蹙,一缕淡淡的忧愁更显俊美出尘。
鸿十默默立在一旁。
茶水已经换过几次,他家大人却还没有要回房的意思。
楚亦也拿不准,朱影今天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和宋珍在一起?若是没看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自己也没必要再提。
若是看到了,他的本意就是让她紧张一下自己,并不想真的闹掰,因此他不过就是虚扶了一下宋珍,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而已,解释几句或许也就过去了。
思来想去,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每次刚想回房,又心虚地不敢抬脚。
“大人,郡主让我将这碟马蹄糕端给您。”玉柳进来,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鸿十。
也不知他今天找到自己的“大劫”了没有,看样子是没有,不然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楚亦闻言有些愣神,接着便嘴角一勾,“放下吧,郡主今天可有什么……不对劲?”
玉柳想了想,“就是淋了雨,精神有些不好,其他也没什么。”
“胃口可还好?”楚亦又试探着问道。
常听闻女子若是愁思,则会影响食欲。
“胃口?”玉柳扫了他一眼,冷声回道,“晚膳吃了两碗,刚又吃了三块马蹄糕,饮了些玫瑰茶。”
“那就好,那就好。”楚亦心下稍安,拈起一块马蹄糕尝了一口。
胃口这么好,这么看来朱影应该是不知道宋珍的事。
他今日倒是把自己折腾得没有胃口,晚膳就跟驹九在外边儿随便吃了两口。
玉柳走后,又过了半晌,楚亦才缓缓起身,对鸿十道,“都收拾了吧,我吃饱了。”
屋内灯火昏暗,寂静无声。
朱影正在读《千毒录》,仔细一看,书中不仅有辨毒之法,更有大段的篇幅描述了用毒之法。
陆云舟说此书是他师祖所著,看来他的师祖很有可能就是一位鸩者。只是书上并没有作者的名字,也不像现代的书,有什么出版社、日期之类的东西,简直就是个三无产品,不知出处。
虽然是个三无产品,也并不影响此书在中原响当当的名声,就连袁庆也曾经听过、却从未看过此书。
想想陆云舟那几面墙的书柜,朱影觉得当真是个宝藏,待哪日得空了,再回九岭镇去淘宝也不错。
“阿影,我进来了?”门外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
“进来吧。”朱影将书合上,注视着门口。
片刻后,一个身着月白色便服的长发男子便背手走了进来。
朱影斜睨着他,“你换衣服了?”
楚亦闻言又愣住了,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她怎么知道自己白天穿什么衣服?难道说她刚才还是看见了?
“你……你怎么知道?”楚亦挪着脚步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隔着小桌案对朱影莞尔一笑,“阿影,你今天去哪里玩儿了?”
“跟玉柳上街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后来下雨了,就在咱家附近的茶馆里避雨。”朱影瞅了一眼窗外,大雨暂歇,庭院里又安静下来。
“你刚才说‘咱家’?阿影,你把这儿当成家了?”楚亦一扬眉,心中暗喜,忽而又想道,她就算把这儿当家也跟自己没关系,应该只是想嫁给楚莫。
朱影没有接话,给他斟了杯花茶,“楚如归,你跟宋珍是死灰复燃了?”
“宋珍喜欢我,你是知道的。”楚亦面上十分窘迫,偷偷看了她一眼道,“不喝了,刚才喝了一肚子水了。”
“你今天见她了?”
楚亦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主动去找她的?”
楚亦又点点头。
“收了人家东西?”朱影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一句。
楚亦连忙摇头,他方才换衣服的时候将那个七彩方胜随意丢在卧房内了,料想她找不到,就想搪塞过去。
朱影却从袖中取出一个七彩方胜,轻轻掷在桌案上。
没多大声响,楚亦却感觉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在桌上,震得他心跳都停了。
真是失策,定是刚才在净室沐浴时,被玉柳还是鸿十将那方胜偷了来!这两个吃里扒外的!
“你能耐了!现在你是郡主,这府里处处有你的耳目,还问我做什么?!”楚亦生气地向后一仰,干脆装死侧卧在软垫上不起来。
朱影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理了一下思路,冷静地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楚亦趴在软垫上抱着个软枕,将头藏在后面,“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碍着你和楚莫了?整日里想杀我……”
“你别扯楚莫,现在说的是你和宋珍。”朱影心中一团麻线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决定快刀斩乱麻,“你若是不喜欢人家,就把东西还回去,别给人家虚假的希望。”
“我就不还!”
“行。”朱影豪气地将那杯茶一饮而尽,“你若是喜欢人家,就收了她也无妨。将来楚莫归我,你归她,我绝不多说一句话。”
楚亦心跳暂停,蜷缩在软榻上,半天没出声。
房中的空气静滞如淤泥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屋檐上的雨滴,许久才掉落一滴,轻轻打在人的耳膜上。
“你不用费事了,也不用烦恼宋珍的事。”楚亦终是坐了起来,一脸的失落,“以后我只要不出来,就不会碍着你们了吧?”
“你不出来?”朱影眼眸转了一圈,才明白他的意思,“你以后都不出来?”
“嗯。”楚亦说完,露出一个淡如烟海的笑容,“我把你的楚大哥还给你。”
朱影望着他微微凝神,知道这是绝好的机会,只要他说话算话,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若是楚亦走了,楚莫的病不治而愈,宋珍也不会再来纠缠。
可是她一时间却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意,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失望,“楚如归,我从来没说你碍着我了。我是想过除掉你,但是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楚莫的健康。你眼下也没做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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