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是封棺之后,借用宫中密道,直接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棺椁,里面是早就让迁出来的萧觉嵩尸体。
一旦开棺,东宫的一切就会暴露,这是要置整个东宫于死地!
“你说的是这张信纸?”沈羲和大大方方将李燕燕带来的信纸拿了出来,递给了刘三指,对陛下道,“适才李氏闯入东宫,确然嚷嚷着是北辰害得三殿下丧命,儿以为是疯言疯语,李氏饮毒自尽后,袖中掉落此物,儿不敢擅作主张,又觉兹事体大,便想晚些时候密呈陛下。。。”
祐宁帝捏着这张纸,面色复杂:“李氏缘何如此?”
“陛下,妾以为八殿下刺君之事另有蹊跷。”淑妃第一个跳出来,她现在不是假装与沈羲和决裂,自打萧长鸿之事没有如她之意后,她是真的与沈羲和决裂,“三皇子妃定是心有定论,又觉人微言轻,才会以命相博。”
“淑妃之意,是李氏所疑为真,是太子殿下早知八殿下刺君,早早知会李氏?李氏贪功救驾,唆使三殿下救驾不成还送了命,因而记恨于我,报复我不成,便以命作赌,赌陛下给她一个与三殿下一个公道?”沈羲和淡淡看着淑妃,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我可未曾如此言语。”淑妃反驳,“我只是觉着,若非逼不得已,谁会以死相拼?”
“说得好!”沈羲和扬声接下淑妃的话,眼底似有薄霜,令人看不清喜怒却觉寒凉刺骨,“若非逼不得已,谁会以死相拼,淑妃是否忘了,今日是何日?”
今日?
是太子殿下下葬之日!
淑妃既然觉得李燕燕是有定论才会豁出性命要个公道!
那么太子殿下是该多傻,才会明知萧长彦谋反,不早做准备,还当场为救陛下身亡?
淑妃自打嘴巴,面色一滞,气急之下道:“太子殿下命不久矣,谁知是不是……”
“啪!”
淑妃话未完,沈羲和扬手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大殿为之一静,淑妃捂着脸不敢置信。
下人们都缩紧脖子。
“陛下,死者为大,淑妃如此造谣,重伤太子殿下,辱极死者,恳请陛下严惩!”说着,沈羲和笔直跪地不起,大有祐宁帝处置不满意,她便长跪不起!
淑妃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沈羲和这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再一想方才自己那些话,不由懊恼,自己怎会如此冲动,肆无忌惮将这些话脱口而出?
淑妃心里打鼓,只能死咬到底,也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妾无意猜忌污蔑太子殿下,只是心直口快,顺着三皇子妃所为一想罢了。太子殿下体弱多病众所周知,那些传言沸沸扬扬,妾也有所耳闻。且太子殿下临死之前,又求陛下庇护尚未降生的骨肉,也不是无所求……”
后面的话,淑妃声音极小。
她倒是没有怀疑萧华雍假死,只是怀疑萧华雍是命不久矣,想让自己死得有价值。
若非救驾而亡,陛下怎会给沈羲和腹中那块肉赐下那样的名字?
有了萧华雍的救驾而亡,陛下只怕再不会另立东宫,毕竟给皇孙赐了那样一个名,又再立储君,这不是把皇孙往火架子上烤?
除非沈羲和生下的不是皇孙。否则人人都会为陛下所为齿寒。
在淑妃看来,萧华雍是死了,但东宫得到的好处却是无穷无尽!要是换作她本也多活不了几日,她也会如此而为!
祐宁帝却比淑妃要想得更多,当日他为沈氏设局,按照这个信纸就是早已泄露,是否是沈氏早知,故而将计就计?
这里面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萧华雍死了,他这个儿子到底是真的敦厚情深,还是心机深沉,祐宁帝都不会觉得有人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哪怕萧华雍当真命不久矣!
至少易地而处,祐宁帝无法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所以这事到底是否与东宫有关,祐宁帝一时间难以定论。
如果有,萧华雍是真的如淑妃猜测那样自知命不久矣,以命铺路?
或是萧华雍与沈羲和达成协议,他先假死,而后隐于背后,暗中筹谋,化明为暗。待到事成之后,再卷土重来?
两相比较,祐宁帝更宁愿相信是前者,后者已经葬入皇陵的人,如何能再活过来?便是满朝文武也无法接受,萧华雍真要是心思深沉之人,断不会如此作为。
是与否,开棺再度验尸自然一见分晓。然而这是皇太子的棺,为救陛下身亡,风光大葬的皇太子棺,轻易开棺,文武百官如何作想?
开棺之后,里面的确是皇太子,天下人又该怎么想他这个君主?
逝者为大,稍有不慎就是令天下痛斥的代价!
最后就是此事与东宫无关,由始至终有人在背后挑起东宫与他争斗。关于这一点,祐宁帝近来越发怀疑。
“陛下……”去核实余桑宁交代是否为真的刘三指回来了,神色难辨,他靠近祐宁帝附耳低语,无人听得清。
祐宁帝听后面色十分难看,他倏地看了看余桑宁,又沉沉望了沈羲和一眼:“把人带上来,宣三书六省、宗正寺、大理寺,御史台!”
沈羲和黛眉微拢,一时间也猜不到是何事,要令祐宁帝大动干戈!
诸公本就在当值,有些正好在宫内,来得及快。
祐宁帝也带着人到了东宫的大殿,等到诸公到齐,他沉声吩咐:“今日宣诸卿前来,是有一事,请诸卿公断。”
祐宁帝话音一落,一对布衣年轻夫妇被押了上来,刘三指先一步高喝:“陛下面前,还不叩拜?”
二人战战兢兢,言语颤着音叩首。
沈羲和记忆极好,哪怕现在跪着的人看不到面容,甚至声音岔音,她也能记起这人是谁,她终于明白方才祐宁帝的目光是何意。
唇畔不由浮现一缕笑纹,只是这笑冰冷至极。
“所跪何人?”刘三指高声问。
余桑梓的声音更抖:“民妇,民妇刘余氏……”
“父母,籍贯!”对于含糊其辞的余桑梓,刘三指语气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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