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但又不情愿,只好朝江勋投去询问的眼神。
江勋年纪也很大了,可这一刻面对江珏的要求,还是厚着脸皮听他的话,带头跪下来。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可作为领头人的江勋都下跪了,他们这些人还能做什么?
一个个都跪了下来,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
“去给我找张凳子来。”江珏对一旁的吴扬说。
没一会儿吴扬就把凳子找来了,还顺便给秦薇浅带了一把。
江珏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秦薇浅也看不懂江珏在想什么,就跟着在一旁闭目养神了,不过她没一会儿整个人就睡着了。
至于吴扬,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大,十分严肃地看着地下那一群人,看他们下跪,心中暗爽。
可他爽了,下跪的人可一点也不好受,几分钟就足够让他们屈辱了,可江珏这眼睛一闭就是半个小时,一群人腰酸背痛膝盖都疼得冒烟,年纪大一些的都瘫在地上动不了了江珏也不看一眼。
几人都觉得江珏十分过分。
“他是不是睡着了啊,怎么能够这样子,我们都跪着呢。”
“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们谈判?哪有人这样谈判的?”
“我们千里迢迢从京都赶过来,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让我们跪下。”
跪了半个小时的众人心中难免有怨气,一个个都忍不住抱怨。
吴扬听到他们的话后直接说道:“你们若是不想跪,可以现在就离开。”
这下没人敢再说话了。
吴扬冷哼一声,也给自己拉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坐着。
这下众人更加不平衡了,一个在江珏身边打杂的人都能够坐着,他们就只配跪着吗?
他们越发不满,所有的怒火都写在了脸上。
江珏却是十分安静,从头到尾,一句废话也不多说,闭着眼睛,没人知道他是醒的还是睡着了。
一晃就过去两三个小时,江珏仍然保持同样的姿势,倒是秦薇浅睡一觉醒过来后发现众人还跪着,就问了一句吴扬,才知道江珏和她一样也是躺了好一会儿。
看眼前的一行人累得已经软了,秦薇浅也懒得搭理他们,她去找了个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发现江珏已经不在了,倒是吴扬还在,秦薇浅连忙问道:“舅舅呢?”
“少东家已经走了。”吴扬说。
秦薇浅:“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嗯。”吴扬点头。
秦薇浅正准备离开,却看到眼前一排还跪着的人,说:“那他们呢?”
“少东家说了,今日累了,他们想要在这里跪着就继续跪着吧,等他心情好了,会过来看他们。”吴扬面带微笑。
“噢,那我们回去吧。”
秦薇浅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
一行人走之后,这群跪在江家祠堂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江珏什么东西啊!”
“就是,我们都已经足够给他脸了,他让下跪就下跪,他还想怎样?还觉得不够吗?”
“这什么天气?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我们呢,一群长辈,跪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真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若不是他霸占了家主的位置,抢走了江家的财产,我们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跪在这里!他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要不是因为咱们现在被他抢走了一切,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脖子都酸了,饭都没得吃两口就要来这里下跪道歉,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错,我看江珏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难堪,故意针对我们。”
他们十分愤怒,你一句我一句,气得眼珠子都要冒烟。
最后有人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说道:“谁爱跪谁就自己跪,反正我是不会继续跪下去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半条命都没了。”
说完那人就扶着地板爬起来,哎哟了几声,腿麻得直接动不了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正常。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爬起来,都不愿意继续跪下去,唯独剩下江勋这个年纪最大的,一直坚持。
众人说:“老爷子,你就起来吧,江珏分明就是在耍我们,你又何必那么在意江珏说的话呢?”
江勋说:“他既然提出这种要求就说明他对我们整个旁支的人都很不满,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成王败寇,现在我也只是被迫妥协,可我并不承认江珏。”男子生气地说。
江勋缓缓看了他一眼,说:“我们既然来了这里,一定是在江珏的监视中。”
“那又如何?我们都已经跪了几个小时了,他完全没有要谈判的意思,难道还让我们在这里跪到明天吗?这里是祠堂,冷嗖嗖的祠堂!”
“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直跪着谁受得了,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他们也不管了,转身就走,在附近下馆子,吃得特别丰盛。
江勋一直没走。
容夫人听闻这话,连夜去找江勋,怕他的身体吃不消,说:“老爷子,休息一下吧。”
江勋回头看了容夫人一眼,苦笑:“你觉得,我现在若是走了,明日还有机会见到江珏吗?”
这一句话把容夫人给问住了,容夫人知道,若是连江勋都走了,江珏就更加没有见他们的必要了,所以容夫人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是给江勋准备了一个软垫和吃的东西。
其他人吃饱喝足回来发现江勋还在跪着,都纷纷劝说他离开,可江勋没有听。
“你们若是还清楚自己来的目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江勋对众人的警告。
他们面面相觑,充满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最后一个个老老实实继续跪着,一跪就是大天亮。
许多人撑不住了,歪着身子睡着了。
容夫人给江珏打了电话,他只是说,他没有心情,不满意,所以没来。
容夫人知道,这是江珏的借口,江珏就是希望他们继续跪着,跪到满意为止。
挂断电话之后的容夫人心情十分复杂,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凝重。
江勋的身体明显扛不住了,容夫人叫了几十声,才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也爬不起来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不轻,一个个冲上前查看江勋的情况。
“不好了,老爷子的身体吃不消,不能继续跪下去了,必须立刻送到医院。”
他们说着就要把江勋带走,结果江勋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不能走,为了家族,不能走。”
“老爷子,你的身体都成这样了,必须立刻去医院!”
江勋:“不可以,不能去,让我缓缓就好了,缓缓就好了。”
他的脸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瞧着非常恐怖。
众人看这样子行不通,只能恳求容夫人将老爷子送去医院,容夫人只是摇头,说是要尊重江勋的意思,他们这些人也不敢贸然为江勋做主,只能把这件事情汇报给江淮听。
远在京都的江淮听闻江珏竟然让他们集体在祠堂前跪了一个晚上,气得不轻,整个人都忍不住了,当天早上就乘坐最快的一趟航班赶来江城。
江勋非常固执,不管谁来了都是那句话,不能走。
江淮非常生气:“老爷子,你这不是在拿自己的命来赌吗?你以为你在这里跪着忏悔,江珏就能心软?就能消气?根本就不可能!”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江勋沉声说道。
江淮:“这根本就不是谈判,他这是在羞辱我们所有人。”
“就算是羞辱,也要受着,这都是我们应得的。”江勋语重心长。
江淮非常生气:“我看你就是脑子糊涂了,我们根本就不欠江珏什么,他就是欺人太甚,不能够惯着他。你们若是不敢去找江珏,我亲自去,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怎样!”
说着江淮转身就走,气势汹汹的,整个人跟吃了炸药似的,浑身上下,杀气十足。
可就在江淮冲出祠堂的时候,江珏和秦薇浅来了。
江淮停下脚步,怒视眼前比自己小了两轮的人,生气地质问:“江珏,你到底想怎样!”
江珏挑眉,缓缓开口:“江二叔也来了?那就一起跪着吧。”
从江淮身边走过,他直接走进祠堂,继续找回自己的椅子,坐下,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的众人,看到他们都多了几个垫子,江珏冷笑一声:“诸位是来江城度假的吗?”
这一句话瞬间把所有人都给惹恼了。
他们眼珠子几乎都要喷火。
江淮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还有没有良心?他们都跪了一个晚上了,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江珏,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尊重长辈的人,你也不怕遭到报应。”
“长辈?呵呵,你们是我的长辈吗?”江珏笑着询问。
江淮咬牙切齿:“年纪比你大,那就是你的长辈。”
江珏冷笑:“什么东西也敢高攀我?你莫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虽然我们都姓江,但我是本家的人,跟你们旁支可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今日为什么会跪在这里,难道你们不清楚吗?”
一句话把江淮给问住了,江淮的脸色十分难看,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他忽然间就哑了声音。
“就算少东家看不起我们,也不该这般羞辱人吧?你明知道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这种时候我们都会答应。”江淮心虚的说。
江珏冷哼一声;“你们为什么会答应还不是想要从我这里捞到好处?若是我还是当初那个刚回到国内的江珏,你们会听我的话?我若没记错,你们这些人当初可是有好几次想要灭口,不是吗?”
“胡说八道。”江淮根本不承认,“少东家想要污蔑人也得有证据。”
“证据?呵呵,说的也是,没有证据还真不好跟你们打交道,就算有了证据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何须要浪费时间去找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
江珏冷酷的注视着眼前的一行人,看着他们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不过,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们,并非我主动找的你们,想要跟我谈判,也得看我的心情,我若是高兴了,可以跟你们说几句话,我若是不高兴,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你们若是对我的意见那么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不会阻拦任何一个人,走了也别回来,以免脏了我的眼。”
这话说出口,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是对江珏都有很大的意见,也很想听江珏的话转身离开,可想想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十分复杂。
江淮说:“你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不觉得自己非常可笑吗?”
“呵。”江珏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江勋则是训斥江淮:“你别说话了,不要捣乱。”
“我也不想捣乱,可你看看他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好好谈,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江珏的目的就是羞辱我们,羞辱我们所有人。”江淮气得不轻。
“行了,都别说了,少东家就是少东家,让我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那么大个家族的人,未来就指望着少东家了。”
“还请少东家能够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给彼此留一点情面,再这样跪下去,怕是还没有等到你开口,我们的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啊,这一晚上我腰间盘都要断了。”
众人纷纷诉苦。
江珏冷眼看着这一切,缓缓站起来,说道:“要求见我的人是你们,现在让你们见到了,又觉得累,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矜贵?那不如都回去找张床躺着好好休息好了。”
众人瞬间哑了。
江珏冷哼一声:“我已经算是给你们脸了,可看诸位的样子,颇有几分给脸不要脸的架势。”
“你……”这下终于有人恼了。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就被江勋一个眼神给制止。
江勋说:“少东家,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过我们所有人?”
“我可没说过要放过你们。”江珏面无表情。
江勋说:“如今整个旁支已经分崩离析,因为这件事情也有不少人丢了工作和学业,前途也都毁了,还有人因为这件事丢掉了性命。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少东家心中有怨恨,但或许一切都不是你猜测的那样。”
“我猜测的哪样?”江珏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犀利,他赫然起身,走到江勋面前,厉声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当初那一切都不是你们做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