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被叶千栀呆呆的样子给逗乐了,她走到叶千栀面前,伸手抱了抱她:“吓到了?”
“不,是太惊喜了。”叶千栀忙道,小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宋婆子没有为难她,她很快就松开了手,笑着解释道:“三郎给家里写了信,我们收到信后就立刻启程出发了,就想赶着在春年前来见你,本来我们还担心在春年前到达不了,三郎的那个朋友安排得很好,我们提前到了。”
“瘦了不少,看来吃了不少苦头,等会儿娘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宋婆子打量了叶千栀一番,见她脸颊消瘦了不少,心疼得不行。
她家栀栀当年在叶家就吃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好日子刚刚才过了不久,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好不容易才长起来的肉,就给折腾没了!
“没吃苦。”叶千栀见到宋婆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没有真实感,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了。
东屏村离这里千里之遥,从东屏村到京城,走最快的水路,也需要一个月左右,可是她刚刚才回来半个多月,宋婆子他们就到了,可想而知他们定然是日夜赶路。
听到宋婆子碎碎念的关心,叶千栀这才有了真实感,她拉住了宋婆子的手,亲亲热热道:“娘,您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给我们提前传个消息?我们也好在家里等您啊!”
“你们有你们的事情要忙,我哪里能拿这点小事来叨扰你们?”宋婆子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再说了,我们急着来见你,没有时间写信。”
叶千栀突然失踪好几个月,可没有把宋婆子、宋老爹他们给吓死,在叶千栀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也极不好过。
不管是吃饭还是家里添置了东西,宋云绮都会想到叶千栀,宋婆子也下意识要给叶千栀留一份。
不过这些事情宋婆子是不会跟叶千栀说的,她把叶千栀认真地打量了几遍,关心道:“三郎写信回来,说你的腿受伤了,现在可痊愈了?你走两步给我看看。”
刚刚她只顾着看叶千栀的脸,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叶千栀的脚,现在才想起来。
叶千栀转了一个圈,笑眯眯道:“已经好了,我跳给你看。”
说着,叶千栀就在原地跳了好几下,吓得宋婆子一把拉住她,让她别跳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再好好养一养,别跳了。”
“娘,我的脚没问题了,不需要养了。”叶千栀说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宋婆子不赞同的目光,叶千栀缩了缩脖子,蔫了:“我听娘的安排就是了。”
“这就对了!”见到她答应了,宋婆子满意了,高兴了,“等会儿就给你炖鸡汤和骨头汤喝。”
在老一辈人眼里,吃啥补啥,叶千栀是腿受伤了,那就得多吃点骨头汤和鸡汤!
对于宋婆子的一番好意和心意,叶千栀除了笑着接受,还能干别的么?
都说喝骨头汤补钙,能让受伤的骨头更快痊愈,其实这是假的,骨头汤的营养价值高是真的,但真的没有补钙这个功能!
更别说喝了骨头汤腿伤能更快痊愈。
宋婆子是一番好意,叶千栀笑着道谢,答应了下来。
宋婆子只顾着跟叶千栀寒暄,对于一旁的便宜儿子,她理都没有理会,等她说得口干舌燥了,宋宴淮这才出声道:“娘,天色不早了,您和栀栀回房说话,别站在这里吹冷风。”
“三郎?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宋婆子像是才发现宋宴淮的存在,惊讶地看着他。
宋宴淮笑得无奈:“我和栀栀一起来的,但是您眼里只有栀栀,没有我。”
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宋婆子压根就没有看他一眼。
闻言,宋婆子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三郎,你长得丑,站在栀栀身边不显眼,我这才没见到你。”
面对老娘的强词夺理,宋宴淮能说什么呢?
她高兴就好!
宋婆子典型就是我喜欢谁就对谁好的性子,她有三个儿子,儿媳妇也不少,但是她觉得叶千栀是最对她胃口的一个。
所以在面对失而复得的叶千栀,宋婆子直接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都抛之脑后了。
宋宴淮是第一次被宋婆子忽视,以前他都是宋婆子的掌中宝。
对此,宋宴淮却不生气,叶千栀是他的妻子,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宋婆子是他的娘,是他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这两人感情好,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婆媳关系不好,不仅婆婆和媳妇难受,最遭罪的还是夹在她们两人中间的男人,不管偏向哪一边,都会被另一个人指责。
可要是不出现帮腔,最后就落得两头埋怨。
别看宋宴淮智商高,情商也不低,什么事情他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可要是他的妻子和老娘之间发生了争执,宋宴淮依旧是束手无策。
想不出稳妥的解决办法。
在宋宴淮的建议下,宋婆子和叶千栀这才去了放置了火盆的餐厅继续聊天,不过等三人进去的时候,才看到宋老爹和宋云绮、宋云飞都在。
宋云绮和宋云飞正在整理他们带来的食物,活禽放在后院养,腊肉和腊肠得挂在悬梁上,还有一些叶千栀和宋宴淮喜欢的蔬菜,也得给整理好。
宋云绮听到脚步声,忙抬头看了过来,当她看到宋云绮的时候,眼眶一红,眼里蓄满了泪珠:“三嫂。”
明明见到叶千栀好好的站在眼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宋云绮却觉得委屈,很想痛哭一场。
“阿绮。”叶千栀走到宋云绮面前,把人搂在了怀里,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以后,心情就会变好。”
“三嫂!”宋云绮紧紧地抱着叶千栀,不肯松手,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够为她撑腰的大人,可以卸下身上的盔甲,尽情痛哭。
“我在呢!”叶千栀柔声道,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姑嫂两人在灯下相拥的画面很是温馨感人,不过这样的场景很快就被宋云飞给打破了。
“小妹啊,你可别哭了,本来就长得丑,这样一哭更丑了!”宋云飞满脸嫌弃:“还有啊,弟妹小你两岁,你这样抱着她哭,你不觉得别扭么?”
“二哥,不许说了,给我闭嘴。”宋云绮没好气地白了宋云飞一眼。
宋云飞依旧吊儿郎当道:“你以为我闭嘴了,你们之间两岁的差距就能抹平?别傻了!”
“你好烦人。”宋云绮被他这么一搅合,顿时哭不出来了。
宋云飞见她不哭了,松了口气,要知道他最怕女人哭了,以前的林氏也喜欢哭,那时候他觉得梨花带雨的,挺好看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宋云飞开始害怕了,见到人哭,他恨不得绕道走。
宋云绮哭不出来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有点不好意思,等擦完了泪,宋云绮便关心起了叶千栀腿上的伤。
叶千栀先跟宋老爹和宋云飞问好,接着才把把刚才对宋婆子说的话,再对她说一遍。
宋云绮见叶千栀腿上的伤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她松了口气。
“本来大哥和大嫂他们也想来的,只是临近年关,家里的事情比较多,过完年还需要走亲戚,大哥和大嫂就没有来。”宋云绮挨着叶千栀坐了下来,把家里近来发生的琐事说给叶千栀听:“宋天才倒是想来,不过他被大伯给压在家里相亲,不让他出门。”
说起这事儿,宋云绮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笑意:“你不知道,宋天才今年过得有多惨,白天要忙活生意,到了晚上就被伯伯和伯母催婚,可偏偏他没心情成亲,每次伯伯和伯母提起相亲这事儿,宋天才跑得比兔子还快。”
在乡下,宋天才的年龄不算小了,到了成家的年龄,只是宋天才经历了岳柔珍的事情后,对亲事和女人有些抵触,别说成亲了,就是让他跟女人靠近一点,他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逃离。
闻言,叶千栀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有趣的一幕,我居然错过了,太遗憾了。”
“错过一次不打紧,反正以后的热闹,三嫂都在。”宋云绮道。
“你只会说宋天才的事情,你怎么不说说你的事儿?”宋婆子见宋云绮一直在说宋天才的婚事,她抓紧时机催婚道:“阿绮,你可别忘了,你跟天才同龄,他年龄不小了,你就还小?”
“人家是男孩子,到二十岁,只要有钱还能娶到媳妇,可你是个姑娘家,等到了二十岁才出嫁,那就是老姑娘了。”
一想到两天后就是春年了,宋婆子眉头紧蹙,等过了年,她家姑娘就十九岁了,离二十岁也就只有三百多天了。
“我可以不嫁人啊。”宋云绮小声地反驳道:“我自己能赚钱养自己,不需要男人,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南风馆找小倌倌打发时间。”
闻言,宋婆子被宋云绮的话给气笑了:“找小倌倌?小倌倌那都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人,你一个黄花姑娘找这样的男人伺候,你不嫌脏么?”
“那些去秦楼楚馆找姑娘伺候的男人,也没嫌弃那些姑娘脏啊!”宋云绮振振有词地反驳。
宋婆子怒道:“你是姑娘家,你去那些地方,吃亏的是自己。”
“男人去那些地方就不会吃亏了?”宋云绮小声道:“娘,您这也太双标了。”
“宋云绮,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学会跟我顶嘴了?”宋婆子强硬地表态:“你赶紧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丢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想了。”
宋云绮嘟了嘟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宋婆子那含怒的眸子,又住了口,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叶千栀也没有想到,说话说得好好的,她们母女两人就吵了起来。
她忙打圆场道:“姻缘这种事情还是得看缘分,这缘分呢,是天注定的,有些人日日见面,可是没有缘分,哪怕强行绑在了一起,那日子也过得是鸡飞狗跳,有些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就说明他们两人有缘分。”
“娘,您消消气,婚姻这事儿得慎重,不能因为年纪到了就急急忙忙找人嫁出去,这要是将来阿绮过得不好,为她心疼为她担忧的,还不就是您么?”
叶千栀以前生活在婚姻自由的时代,她是很理解宋云绮的想法的,也支持她的决定。
与其跟个不喜欢的人过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还不如就自己一个人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孤身终老并不可怕,充满硝烟的婚姻生活才是最吓人的。
叶千栀的劝说,宋婆子是听得进去的,她看着叶千栀笑靥如花的容颜,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看看厨娘准备了什么饭菜。
回来前,叶千栀和宋宴淮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不过宋婆子他们来了,叶千栀和宋宴淮还是乖乖坐下来陪着吃一些。
本来两人是打算吃一点意思意思一下就得了,可是等叶千栀和宋宴淮看到桌上一盆盆的羹汤时,才发现事情似乎不简单。
宋婆子给叶千栀准备的都是骨头汤,而她给宋宴淮准备的居然是十全大补汤。
十全大补汤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佛跳墙。
这玩儿可是很补身体的,宋婆子给宋宴淮准备这样一大盆的汤,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宋宴淮和叶千栀成亲已经两年多了,刚开始时,两人没有感情,还分房主。
后来两人在她的套路下,倒是搬到了一起,但是两人又找到了培养感情这个借口,宋婆子抱孙心切,可也尊重他们两人的选择。
可现在两人成亲两年多了,感情稳定,从宋宴淮看向叶千栀眼里的光亮,宋婆子就知道这两人感情不错。
感情也培养出来了,此时正是要孩子的最佳时机。
宋婆子一碗一碗地给宋宴淮添汤,喝得宋宴淮告饶:“娘,我喝不下了,能不能不喝了?”
“不行。”宋婆子一口回绝:“这里面可加了不少的好东西,你不喝,那就浪费了。”
“那就给爹和二哥喝。”宋宴淮忙拉宋老爹跟宋云飞当挡箭牌。
宋老爹咳了咳:“三郎,这是你娘特意为你准备的,是她对你的一片慈母心意,你可不能辜负。”
“三弟,不是当兄弟的不帮你啊,实在是帮不上。”宋云飞耸耸肩,一脸无奈道:“这汤喝多了上火,我身边没婆娘,晚上喝这个遭罪,还是你自己喝吧!”
“”二哥,他是有媳妇,可是他不行啊!
宋宴淮苦着脸,不知该如何解决自己的困境。
没等他想出解决的办法,宋婆子又给他舀了一大碗的汤,宋宴淮只能端着碗头,苦着脸给喝了。
叶千栀倒是想帮宋宴淮,可她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宋宴淮解围,最后只能眼不见为净。
再说了,她自己面前的汤就能把她淹了,还是先自救吧!
这顿饭,宋宴淮和叶千栀灌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喝到宋婆子满意了,这才放两人离去。
宋宴淮和叶千栀送宋婆子几人回房休息,等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宋宴淮和叶千栀这才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
“娘,”等人一走,宋云绮立刻就从自己的房间跑到了宋婆子房间,好奇问道:“娘,咱们不是来看三嫂的么?您怎么还特意给三哥熬了汤?”
而且三哥的汤,她想喝,她娘都不给!
小气!
“你想不想抱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宋婆子怕宋云绮给搞乱,只能先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你要想抱小侄子和小侄女,那就得站在娘这一边。”
“给三哥喝的汤,跟我未来的小侄子和小侄女有关系?”宋云绮瞪大了眼睛。
“关系可大了!”宋婆子一脸笃定道:“我要不在一旁盯着,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才会想到这事儿,你看他们两人日子过得潇洒,根本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没有孩子的日子自然是想怎么爽就怎么过,可对于宋婆子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传宗接代。
“所以娘表面上是说太久没有见到三嫂了,所以来看看她,可其实是为了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安排他们两人生娃?”宋云绮一脸佩服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娘啊,我还真是佩服您,连催生这事儿都弄得这么复杂。”
“胡说,我确实是来看栀栀的,没亲眼看到她,我不放心。”宋婆子对叶千栀这个儿媳妇那是打心眼里疼爱:“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催生啊,他们都成亲两年多了,该要孩子了。”
宋云绮耸耸肩,她觉得她娘这次催生肯定是成功不了的,先不说三哥和三嫂是极其有主见的人,就单单她三哥明年要参加恩科试,那就注定他们两人短时间内是不会要孩子了。
不过这事儿,宋云绮没有跟宋婆子提,她娘喜欢安排就去安排吧,反正那些羹汤是补身子的,喝不坏人。
宋云绮不知道的是,这些羹汤谁喝了都没事,就宋宴淮喝了会有点麻烦。
他喝了十全大补汤,一晚上都睡不安稳,醒来了好几次,总觉得心里头有一股火在燃烧。
这不是补汤么?见效也太快了吧?
当翌日一早,叶千栀起来时,看到宋宴淮顶着两个熊猫眼靠在枕头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时,惊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叶千栀看着他眼圈周围的黑色,一脸心疼:“你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嗯。”宋宴淮委屈地靠在叶千栀的肩膀上,“星宝,我好困啊,但是却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叶千栀蹙眉:“你以前的睡眠质量挺好的啊,基本上闭上眼睛就能入睡。”
“昨天晚上,一整夜我心里都火烧火燎的。”宋宴淮哑声道:“很难受。”
闻言,叶千栀想到了昨晚宋婆子特意给宋宴淮熬的十全大补汤,她记得那汤只是滋补身体,并不会造成让人晚上睡不好的后果啊!
究竟是汤的原因,还是因为宋宴淮吃了别的东西呢?
可昨天他们吃地东西都是一样的,除了十全大补汤叶千栀没有碰,别的食物,他们两人都是一起吃的。
是怎么一回事呢?
叶千栀先给宋宴淮把了脉,脉象一切正常,只是他的心火太过于旺盛一点,她想了想,道:“我等会儿去给你熬点凉茶吧,你先喝点。”
宋宴淮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一碗凉茶就可以解决的,不过这凉茶是他家小姑娘给熬的,那不管有没有用,宋宴淮都乐意喝!
叶千栀梳洗过后,先去了厨房一趟,找到了昨天大补汤里的食材,当她看到里面的药材时,叶千栀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宴淮会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十全大补汤里是有放药材,不过一般放的都是温补类的药材,例如当归、党参、枸杞、甘草,可现在这里面添加了一些别的药材。
叶千栀摇摇头,先去给宋宴淮煮了凉茶。
大冷天里喝凉茶,还真挺奇怪的,宋婆子见到了,随口还问了几句,叶千栀胡乱给应付过后,便端着凉茶走了。
倒是宋婆子见到叶千栀神清气爽的样子,有点纳闷。
不应该啊,她给宋宴淮喝的大补汤可是添加了不少料进去的,不单单是补身子这么简单。
可是为什么叶千栀还能这么早起来呢?
宋婆子的满心疑惑等她见到宋宴淮的时候就解开了。
宋宴淮喝了凉茶,就跟着叶千栀来餐厅吃早饭,他一出现,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宋云飞见到宋宴淮,嘴里的豆浆都给喷了出来。
宋云绮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家三哥,还傻乎乎道:“三哥,你昨晚是去做贼了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面对单纯妹妹的发问,宋宴淮不知道该如何答疑解惑,只能看向了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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