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多年,福宁大长公主早已预见到许太后的决定,“太后放心,本宫已经把消息封锁,不会有人知道。”
福宁大长公主心想着无论是端王妃,还是宋氏,都鲜少何人往来,她们俩不见了,当也不会有人发现,只要法会正常进行,当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与此同时,跟在献阳长公主身旁的卫姝打了个喷嚏。
一般人当然不会关注不起眼的陌生人,但偏偏卫姝是个好事者。
福寿宫这边,既已说定,福宁大长公主便也没有久留,很快就起身告辞了。她走出正殿,侯在殿外的萧元煜赶忙迎上前来,拱手作揖,“姑祖母。”他急切地想知道结果。
虽然福宁大长公主说过她会保住他,但事无绝对,万一许太后没有听她的呢?当走出正殿时,萧元煜的心就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福宁大长公主也猜到他的心思,也没藏着掖着,微微点了下头,“太后说了,端王妃突发疾病暴毙。”
听了这话,萧元煜顿时浑身一松,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随即赶忙朝福宁大长公主躬身一揖,“孙儿多谢姑祖母,若非姑祖母心慈……”
话还未说完,就被福宁大长公主打断,“若是本宫心慈,就不会保下你。”
此言一出,萧元煜愕然,“姑祖母……”
“本宫虽然老了,但眼睛还没花。”福宁大长公主语气极淡,“往后你好自为之。”孰是孰非,她看的很清楚。
萧元煜只觉面颊隐隐发烫,他以为福宁大长公主是相信他,所以才进宫为他求情。
“回去好好操办丧礼,丧礼上不许让妾室露面,给王妃一份体面。”
“王妃的尸体若是能找回,就入棺下葬,如果下葬之前还未能找回,就将她素日的衣物入棺……”福宁大长公主一一嘱咐道,萧元煜也如数应下。
福宁大长公主看了看他,沉默片刻,而后又补充了句:“一切按规矩办,别再对外说什么悼念缅怀之类的话。”
这话落在萧元煜耳中,脑海里立马回荡起姜青沅坠崖前骂他的那些话,福宁大长公主看似每个字都没有骂他,但她话中潜藏深意分明和姜青沅骂的无异。
后槽牙更是紧紧咬着,萧元煜唯恐露了情绪,毕竟此刻他面对的人是福宁大长公主。
可福宁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即便萧元煜面上装的再云淡风轻,她也一眼就看透了。
德不配位,福宁大长公主在心中暗暗摇头,即便是占着嫡出的名分,此子也不配承继帝位。
为了皇家的颜面,她可以劝说太后按下此事,但同样的,若是日后皇帝欲立萧元煜为储君,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再次进宫劝说皇帝打消念头。
福宁大长公主回头看了看,随即又摇了摇头,大概也不需要她进宫来,太后心里有数。
“你也回府去吧,太后这会儿也不想见你,回去把丧事办好。”福宁大长公主眼里恢复了平静,温声语罢,便扶着侍女的手离开了。
萧元煜犹疑了片刻,朝殿中拱手一揖,而后才转身去追福宁大长公主,“姑祖母,孙儿送您……”
正殿中,许太后揉了揉眉心,问华嬷嬷“元煜当真杀了夏氏?”
在太后面前,华嬷嬷没有丝毫隐瞒,“奴婢亲眼所见,端王妃是被端王打落悬崖,不过在此之前,王妃放声痛骂,言辞不太好听,依奴婢看,王爷当时气急败坏,下手因此失了轻重,再加上端王妃当时身上有伤,所以才会落崖。”
许太后听罢,抬手揉了揉眉心,“元煜平日里看着温润儒雅,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华嬷嬷道:“太后,恕奴婢直言,端王殿下并不是什么性子温平清润的人。”
她将所见所闻悉数禀告与许太后,而后又道:“若非大长公主的武婢是众所周知的身手不凡,只怕端王同样会杀人灭口。”
那地方偏僻,鲜少有人来,若是将在场的人都杀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萧元煜的所作所为还真有可能不为人知。
“他敢!”许太后当即拍案而起,话虽如此,但却知他的确敢,毕竟他连自己的王妃都敢杀,更何况是婢女。
许太后怒容紧绷,阴沉地几欲滴出水来,“骗婚、囚禁,最后干脆直接把自己的王妃杀了,被人发现了还寻思着杀人灭口,桩桩件件,不堪入目!如此胆大妄为,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我朝的嫡皇子!太傅到底是怎么教他的,竟然把他教成了这样的德行。”
“太后息怒。”华嬷嬷连忙上前扶着许太后坐下,为她小心翼翼按揉着眉心。许太后有头疾,虽说之前得了药可以缓解头疼,但一旦生气过了头,还是会隐隐作痛。
许太后闭了闭眼,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哀家如何不生气,同样是嫡皇子,他跟熙儿比差远了……”
闻言,华嬷嬷手下的动作一滞,脸色微变。“太后,宫中早已严令禁止提及太子。”
“哀家提及熙儿又怎样,难不成皇帝还要为着这么件小事,对哀家以宫规论处?”许太后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什么禁止不禁止的,“熙儿性成夙慧,稳重大气,一言一行莫不是臣民典范,身份也贵重,嫡出的长子,若是他还在……”
许太后眼睛闭着,可眼角依然多了一点晶莹。
“作孽啊……”
“疏雨的确貌美,可温氏也不差啊,又贤惠大度,她所出的皇子也是最出色的,皇帝为什么偏偏就不喜欢呢?不喜欢也就罢了,他还抄了温氏全族……”
倏地,许太后突然睁开眼睛,萧元煜还真不愧是皇帝的儿子,他做的事和皇帝一模一样!
今日的端王妃,何尝不是从前的温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