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霖可谓是被范坤抢足了风头。
他收下退婚书,不耐烦的把人送走,才发现萧瑟街巷站着提着跨栏的蓝衣姑娘。
圆脸娇俏,憨态可掬,发髻盘着,嘴里还啃着糖葫芦。黑黝黝的眼睛正往这儿瞧。
倒是面熟。
易霖没来由的多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总算瞧见女子发间那根粗的可怕的金簪子。
“是你!”
戚初歆全程目睹了容老爷一把泪诉说着对不起云云,不免怜悯的看着被退婚的男人。
她没想过,此人是大名鼎鼎的易家公子。
这样的男子也会遭遇这种事?
易霖当下下了台阶,几步走到戚初歆跟前。
“上回唐突送了簪子,可有给姑娘添麻烦?”
“不曾。”她咬着糖葫芦上面的薄糖,发出咔嚓的声音。
她轻声安慰:“此事是容家之过,公子良善,定能觅得佳人。”
难得被人夸的易霖:!!!
他拱了拱手:“借夫人吉言。”
易霖从袖中掏出烫手的金簪。
“此物,扔了也可惜,那这支,你可还要?”
顶着沉重簪子的戚初歆:……这可是纯金!又是出自金玉堂,自然昂贵的很。
她倒吸一口气。她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豪爽之辈。”
易霖也是才知道。被夸豪爽大方可比临安第一富商听着顺耳多了。
戚初歆将金簪戴上。左右匀称。头上一沉压的她抬不起来,这是甜蜜的负担。
易霖看了一眼女子手里还捏着油纸包的糖葫芦。
他道:“这是东巷王记家的,若是没记错,一根三文钱。”
“城北弄堂也有一家卖糖葫芦的摊子,一根才卖两文钱,味道不必王记差。”
戚初歆牢牢记在心里。
易霖哪里是抠啊,他一文一文省下的银子,想来都成了军饷,这明明是会过日子。
戚初歆糖葫芦也不啃了,只是仰头看着他。
“可见传闻都是假的,那些不可计数的粮草,送往灾情之地的大米,都是你出的?”
易霖听的飘飘然。
“不错!”
“逢年过节,在临安各地施粥接济百姓的摊子,也是你家的?”
“正是!!”
明明前不久还在抱怨徽帝不要脸的易霖,此刻……
“为国为民,易家自然当仁不让!!!”
“易公子着实让人钦佩。”
易霖:!!!啊啊啊,这个女人有眼光!欣赏他!!
————
阮蓁正品着茶,听着慕玖说着近些日子临安的趣事。
茶雅间里点着熏香,烟雾袅袅,细如轻丝。
‘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传来。
阮蓁一抬眸,就见门被外头的人打开。丫鬟打扮的婢女疾步入内。
是慕玖身边伺候的。
“姑娘,您的烤兔子又被偷了。”
慕玖:……
她恼火的很,当下一拍桌子。
“有没有完!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
偷了一次还不够,竟然偷第二次!
实在是找死!
花朝节那次,已然让她火大,慕玖查了一晚上,烤鱼肉却像是不翼而飞了。
她烤兔肉的手艺可不是吹的,一大早馋了,就去厨房好一番折腾,出门前让婢女看着火候,烤好了送过来当午膳。
“奴婢只是转身去取油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说不见就不见了。”
说着,她右手摊开。
“不过,对方留下一枚金元宝。”
阮蓁看了一眼。
个头还不小,足见对方够大方。
婢女又摊开左手。
“还有一道平安符。”
慕玖瞥了一眼。更恼了。她不缺钱,给银子这是将她当厨子?埋汰谁呢!
也不怕噎死。
“咒谁呢?我不信鬼神,还需要这些保平安?”
如玉的指尖带着粉嫩的蔻丹,轻捏起那道平安符,阮蓁放到眼前,细细的瞧
见她如此,慕玖狐疑:“怎么?可是有不妥?”
阮蓁抿了抿唇:“各寺出的符,都统一会在左下角注有其特殊标识以作区分。”
然,这一张没有。
慕玖没她纠结,心里还憋着这股气:“许是四方游荡的道士所做,不过这字和上头的八卦图倒是画的不错。”
将军府守卫森严,这人出入自由,可见有钱又不简单。
阮蓁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在哪儿瞧过。”
可又想不起来。
莫名的熟悉感,心口像是缺了一块。
慕玖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每次将军夫人去寺庙烧香拜佛,她也总是敬而远之。
“这种小玩意不过都是大同小异,你怕是多想了。”
“兴许吧。”
话毕,阮蓁沉吟片刻:“你若不要,可否赠予我。”
“成,你拿去便是,免得我瞧见一眼,心烦一次。”
吃不上烤兔的慕玖心烦意燥,可偏偏今儿全临安的人都等着看笑话,商贩生意都不做了。
她身上随时都带着烤肉所需的香料。却没处去买兔子。
慕玖眼珠子一转:“上回那兔子,如今被你养的挺肥。”
“我烤的肉贼香,你若吃上一口保准想吃第二口。”
阮蓁得应允后,小心的对折平安符,她今儿没带荷包,只好收入袖中。
听到这句话,水盈盈的眸子望过去,视线落在慕玖身上。眸色带着认真。
“不准打它的主意。”
慕玖努了努嘴:“我这还没提呢,你就把我驳了回来。”
说着,又念起一桩事儿,更气了。
“上回,我当着你男人的面提了一句狗肉也好吃,他直接让人将我养的那一庄子兔子全给放生了。”
“一庄子啊!我费了多少心血!都没了!”
“若不是他,我还需惨到去外头买兔子?”
符纸带来的疑惑被‘你男人’这三个字冲洗而空。
她很努力的在纠正:“现在还不是。”
慕玖:“重点不是他惨无人道你?”
“那你报复他。”
“当然!我每次吃兔子前都骂他不是人。”
慕玖:“对了,先前那张麻子画像,他是怎么折腾你的?”
慕玖不提,阮蓁险些忘了。
她轻轻‘啊’了一声。
有些坐立不安的搅动着手帕。
“顾淮之好似也忘了。”
阮蓁想到昨日莫名其妙的手板,抿了抿唇:“有什么让他永远都记不起来吗?”
慕玖语气不确定:“要么,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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