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穿越回到这个年代,感受一番先辈生存的艰辛,感受一番宁远、宁锦、觉华、登辽之战的残酷、瞬死、血战,才能得以继续生存。只要感同身受,那么一切的怨天尤人,一切的愤世嫉俗,便都会变得烟消云散了。”
重真站在穿越者的角度,如此暗想。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确实也需要不暂时停下雷厉风行的脚步,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作为一个穿越者,该何去何从了。
“饿了就拿出手机点外卖的现代人,在‘明末清初’这部剧里面可能连三集都活不过。”重真对此是深有体会,很有发言权的。
他很庆幸养父对他的倾力培养,让他不仅仅学到了许多在原始森林以及钢铁森林中生存的技能,还有端端正正的三观,堂堂正正的言行。
他也很庆幸自己在年少时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一个为着人民而负重前行之人,在少时勤奋好学的基础之上,又学了那么多的现代化机械知识。
即便如此,在这个四处都是泥潭的世道里,他都行得极其艰难。
重真始终认为原本历史上的大明之所以会亡,崇祯皇帝“拆东墙补西墙”行为,绝对能够在层层叠叠的原因之中排得上号。
或者说,崇祯就是太过于依赖某一个人某一支军队,再加上他自己性格因子中的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等因素,才不止一次地错失了翻盘的良机。
日月生辉的大明,最终被一群流民推翻了,又被建奴钻了空子。
既然站在了穿越者的高度之上,他就绝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他因此而一定要杜绝历史往着这悲痛的一幕发展,他在致力于改变这份历史,目前看来兆头挺好。无论西北还是东北,都挺稳定,东南福闽等地也还行。
但谁也不能保证历史就像股票那样,会来一次暴跌,并且持续走低。
真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抄底也好,补仓也罢,都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罢了。
大明最让人佩服的地方就在于,他最后的一届皇帝——崇祯,没有乘坐白羊车向敌寇投降,虽然到了最后仍在推卸责任,却也有所担当。
“任贼分尸,勿伤百姓一人。”优柔之后如此刚烈,历朝未有。
重真始终认为自己与崇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他因为时光机来到了这片平行时空,又因宿命的交融在坐上了这个位置。
他不想成为一名悲剧的亡国之君,更不想去纠结究竟谁才应该为了这个王朝的覆灭而背锅,因此一直都在努力地未雨绸缪。
其实很多事情压根就无需让他以信王的名义去布局,只需顺水推舟,甚至于默默看着,就有着那么一帮大臣,帮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比如说,重新启用袁崇焕。
其实相对于袁崇焕来说,重真更加钟意于孙承宗。但是不知为何,东林的高官居然都忘记了这个正在高阳闲居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那就袁崇焕吧,不过蓟辽总督是不可能的,袁公都只是登莱巡抚,他何德何能可以居于袁公之上,宁远、宁锦大捷么?还不够,远远不够。除非他真的能于五年之内平定整个辽东。至于尚方宝剑,更是妄想。”
没了魏忠贤,重真、刘太后、张皇后又都反对再培养一个权阉出来,天启自己也心有余悸,于是就只好亲自尝试着批阅由内阁挑选呈递上来的奏折。
别说,还挺在行,至少对于这份由东林精心准备的奏疏,就批得十分到位。
由东林匆忙组成的内阁,自然代表着东林的最高利益。
天启合上这份奏疏,同意重新启用袁崇焕,却驳回了其余的请求。
没了权阉,重真就只好暂且充当着替天启跑腿的角色,天启也有意栽培他,于是这份奏疏很顺势地就来到了他的手中。
回想起自己也曾写过奏折,并且也跟袁崇焕多少占点儿关系,不禁有些恍然。
身体有了较大改善的天启,那颗敏锐的帝王之心便再度活跃了起来,瞥了一眼重真道:“怎么,信王对于朕的决定,是否持有不同的意见?”
重真摇头道:“臣弟只是觉得袁崇焕这个人言过其实,五年平辽,亏他说得出来!宁远之战中若无蝗虫英烈一力促成的觉华血战,何谈大捷?宁锦之战后若不是袁公趁势发起登莱战役,能否收复一般的辽西平原还两说呢。”
“如此说来,信王是不赞成起复袁崇焕咯?”天启拣了一颗有助于促进排气的炒黄豆扔进嘴里,斜睨着重真道,这样子哪里像个皇帝,简直就是个土匪。
重真却非但没有不适应,反而觉得大明的皇帝就该拥有这样的气场,否则如何修理底下那帮越来越阳奉阴违的文官,又如何震慑即将听调不听宣的将门呢?
因此重真便轻笑道:“确实如此,臣弟觉得孙督师更加适合担任辽东巡抚。”
“你到底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天启瞪着重真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重真愣然道:“屁屁决定思维,这其中有啥臣弟无法参透的道道么?”
天启倒吸一口冷气道:“你是在不满朕怎么还不把皇位传给你?”
重真大笑道:“皇位臣弟真不想,不过皇太弟还是想当当看的,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啊!”
天启也大笑道:“你小子也终于感觉到来自文官集团的压力了?”
重真苦笑道:“岂止是文官集团,就连原本对臣弟有着十足好感的百姓,都开始对臣弟颇有微词了。”
天启揶揄道:“要不再来一次结庐而居?”
重真苦涩道:“都已经用两次了,再用就不灵了。”
天启继续大笑道:“那就一定是你太长时间没有去他们家采办的缘故。”
重真无奈道:“是啊,这段时间臣弟实在是有些忙。”
“我知道,这都是些看不见的活,朕心力不济,只好让你多担待一些了。”天启点了点头,忽又轻轻一叹道:“其实并非朕不想起复孙师,而是东林不肯,连个提名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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