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外,羽林卫大营。
盼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盼回了元方。
李瑁和韦昭训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
“鬼兄,怎么样?”
元方便抱拳一笑:“安然无恙,我已经让他们往黑风寨的方向去了。”
李瑁和韦昭训闻言,立即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元方又说道:“小庄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天黑之后,即可往外送人,按照昨夜的速度来看,一夜时间混个两三百人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另外,大庄也送来了消息。”
李瑁连忙又问道:“他怎么说?”
“今夜子时,入城取粮。”
“有多少?”
“他说一次不能偷太多,否则容易被发现,但三五百斤稻米总是有的。”
“每天都有?”
“每天都有!”
李瑁便是一拍大腿:“妥了!”
韦昭训也是眉开眼笑:“要是每天都能有三百斤稻米补给,那是真不用急了,慢慢往外溜就是了。”
“韦将军,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披挂上阵,给褚明义那老东西去演场好戏去如何?”
“殿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殿下说演戏去,那咱就演戏去!”
……
……
“老徐,你说武校尉到底跑哪儿去了?”
王四喜问了一句,徐正就摇了摇头:“这我哪儿知道。”
蹲在一旁的陈三元便插嘴道:“我看多半是被抓起来了,说不定都已经被砍头了。”
王四喜眉头便是一皱:“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要是不至于,咱们这两百弟兄能被关起来?”
陈三元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在地上砸了一拳:“我就奇了怪了,寿王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就不能说他好话了?”
徐正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是说寿王好话的事儿么?”
“那是什么事儿?”
“寿王要是真像武校尉说的那么干,咱们头顶上那帮官老爷怕是恨不得把他给生吞了。”
王四喜和陈三元便是齐齐一愣:“这又是为什么?”
徐正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不是傻啊,咱们交得少了,拿得多了,官老爷们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去花天酒地玩儿姑娘?”
“这也就罢了,武校尉不是还说了,寿王在三州七县杀了上百贪官,你说,成都城里那些官老爷心里能不怕?”
说道这里,顿得一顿,又压低了嗓门小心说道:“你们昨晚没听六营的兄弟们说么,整个团结军都动了,我猜他们是要造反!”
陈三元一声惊呼:“造反?”
徐正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小声点儿,让人听见,还想不想活了?”
王四喜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老徐,他们要是真的造反了,咱们会不会受牵连?”
陈三元又把徐正的手从自己嘴上掰开:“我说不会,我们都被关起来了,应该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吧?”
徐正却是皱起了眉头:“那可不好说……”
话没说完,便听得营外响起一片嘈杂之声,紧接着就有传令官大声喊道:“将军有令,命第五营戴罪立功,出阵迎敌!”
三人便是齐齐一愣。
迎敌?
迎什么敌?
难道朝廷的平叛大军这么快就到了?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
王四喜、陈三元和一众五营士卒,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敌军”阵前的那个年轻人,就跟见了鬼似的。
李瑁也认出了他们,嘴角便是微微一扯:“这才一夜未见,怎么憔悴了这许多?”
他这话问的是站在军阵第一排的王四喜和陈三元。
但在他们身前,还有数名将官,领头的便是团结军第六营校尉于康。
听李瑁这么一问,于康还只当他在跟自己打招呼,立刻狠狠的啐了一口:“休得胡言,本将何时与你这反贼打过照面?”
李瑁楞了一下,然后就明白这家伙误会了。
接着又是咧嘴一笑:“懒得跟你废话……吾乃剑南节度使,益州大都督,寿王李瑁是也!”
说完这话,突然便拔出腰间长刀,遥遥一指于康:“你这蠢货,可敢接吾一刀?”
……
……
“你说什么?杀了人就跑?”
褚明义一脸惊愕的看着前来传讯的宋成高。
宋成高尴尬的点了点头:“不错,那反贼带着一千叛军四处叫阵,已有两名校尉,五名旅帅被他斩于刀下。”
褚明义便是狠狠一拍桌案:“不是说了让你们围而不打,困而不攻,静待各路大军汇齐,再一鼓作气么,为何不听号令,私自出兵?”
宋成高连忙单膝跪地:“大人息怒,并未出兵,只是反贼骂得实在难听,便有那按奈不住的出阵与他单打独斗……”
“单打独斗”
“对,就是单打独斗……那反贼也是厉害,少则一刀,多则三刀,必将团结军出阵之人斩杀,杀完之后,掉头就走,丝毫不做停留。”
“今日出阵者,除了第五营的一个队正,皆是这般下场,无一人幸免。”
听完了宋成高的话,褚明义直接无语。
许久之后,才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这个第五营,可是那谣言传出的第五营?”
“正是……今日晨间,反贼带兵往北营叫阵,副将宁明本想着将第五营推出去试试羽林卫的实力,却不料反贼不攻,只是叫骂,口口声声要找人单打独斗……”
“行了,这些你已经说过了……除了第五营的这个队正,其他人都被斩杀了?”
“不错!”
褚明义便是两声冷笑:“如此看来,这第五营跟那反贼怕是牵连甚深,这等祸害,不可久留,你这就回去将第五营全员屠尽!”
“这个……小婿斗胆请岳丈大人收回成命!”
褚明义就是一愣:“为何?”
“第五营那个队正姓王名四喜,颇为勇武,而且今日与反贼对上,虽是保住了性命,可是……可是……”
“吞吞吐吐的作甚!”
宋成高连忙答道:“那反贼虽是留了王四喜一命,却是将他好一番羞辱,眼下整个第五营同同仇敌忾,士气高昂,小婿以为,可用之!”
褚明义又足足楞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沉声问道:“他是如何羞辱那王四喜的?”
“先是一刀将人劈翻在地,然后骑到身上足足扇了十几记耳光,接着又拖着王四喜在叛军面前走了三个来回,最后将人扔在原地,扬长而去。”
“莫非反贼与他有仇?”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王四喜出阵之时,问了一句,武大郎,你为何要欺瞒我等?”
长久的沉默之后,褚明义终于又狠狠一拍桌案:“回去将这个王四喜提为校尉,让他统领第五营,另外,严令各营,不许再私自出阵,违令者斩!”
“鲜于仲通,将你的人安排到军中,伺机击杀贼首。”
宋成高和鲜于仲通连忙领命而去。
待他二人一走,褚明义就看向了对面:“觉明大师,可是有话要说?”
老和尚便微微一笑:“大人何必自乱阵脚,反贼此举,无非便是想寻到破绽,逃出生天罢了。”
褚明义也笑了笑:“大师可知,你口中的这位反贼乃是何人?”
“若是不知,和尚便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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