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和元方带回来的消息,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东面五千人,南北两面各三千。
本来这一万多人都在悄悄的摸向羽林卫驻地。
但不知为何,在离着羽林卫大营约莫三五里的地方后,三只大军突然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开始挖壕沟,布陷阱。
看样子是不打算进攻了,反而摆出了一副防守姿态。
不但如此,李白还在对方军中看到了巫神教的人。
少说也有百十来个,秦青竹也在,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帮家伙定然会在益州军的防御工事附近布下虫阵。
那玩意儿,可不是普通军卒能应付得了了。
褚明义连这招儿都使出来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李瑁、韦昭训和这三千羽林困死在成都城外了。
刚刚还在跟韦昭训说就怕益州驻军围而不打,拖死他们,这转眼就成了现实。
李瑁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这乌鸦嘴,实在是该打。
但韦昭训却是对李瑁赞不绝口,直说他深谙兵法,料事如神。
眼下这情形,料事如神有个屁用?
能解决问题才是人才!
羽林卫此来剑南,所带粮草是按需配备的,到了成都城外,基本上也所剩无几了。
顶多两天,大家就得开始挨饿。
两天之内不能冲出去找到补给,后果不堪设想。
鸡血再管用,也不能当饭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饭都吃不饱,哪儿有力气去跟人拼命?
可是就这么直愣愣的去突围,也不是明智之举。
伤亡惨重那是必然的。
而更要命的,是成都城地处益州平原核心地带,附近可谓是一马平川,这般硬突,就算过第一道防线,也很难迅速甩掉追兵。
这三千羽林并非骑兵,全营上下所有的马匹,加起来也不过百。
反而是益州驻军随时都能抽调出一只千人上下的骑兵出来。
一旦在益州平原上形成追击战,其结果可想而知。
营帐之内,李瑁和韦昭训眉头紧皱,谁也不说话,他们都明白眼下的情况有多糟糕。
李白不懂军事,但他也知道李瑁这回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如果只是带着李瑁离开这里,在张七娘的协助之下绝对没问题,但他也知道,李瑁是绝对不会扔下这三千羽林不管的。
要带着三千羽林一起突围,这可就不容易了。
至少目前看来,这是个死局。
可李瑁不能死啊!
李瑁要是死了……
怎么跟师尊交代?
怎么跟死老头儿交代?
怎么去见玄机道列祖列宗?
要不然,再赌他娘一把,说不定不会被发现呢?!
念头生出,李白便拉着元方悄悄走到帐外:“鬼兄,你们梅花内卫在剑南道应该有不少暗桩吧?”
元方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的,太白兄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啊,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而来……你帮我打听打听你,最近这半年内,有没有一个疯疯癫癫,右手缺了一指,自称孙子的老道士出现在剑南道呗?”
元方眉头便是一皱:“孙子?还有这等奇怪的名字?”
“你别管那么多,那家伙若是来过,多多少少会搞出点儿事情来,你赶紧去帮我问一下,天亮之前给我个准信儿。”
“太白兄,你这到底是要干嘛啊?”
“你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就是。”
元方皱着眉头想了想:“那行,我去问问殿下。”
李白连忙说道:“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
元方便是一惊:“这又是为何?”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还能害他不成?”
“太白兄,你把话说清楚!”
“跟你说不清楚……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老李真死在这里,我可不负责!”
“没法儿去,见不到梅花令,梅花内卫的暗桩是不会露面的。”
话音刚落,李瑁便从帐中走了出来:“你们俩在这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李白立刻给元方使了个眼色。
元方却是跟没看见一样:“殿下,太白兄让我联系附近的梅花内卫暗桩,问问最近半年,有没有一个自称孙子的老道士出现在剑南。”
李瑁就是一愣:“梅花内卫在剑南道有暗桩?”
元方就点了点头:“有,而且不止一个。”
李瑁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你他娘的早说啊!”
元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还在长安的时候就说过了,除了长安洛阳两地,梅花内卫在大唐各道都有暗桩。”
李瑁嘴角就是一抽,他早就把这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在见到陆宁陆青之后,还以为所有的梅花内卫都已经集结到了长安。
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李瑁急急忙忙的问道:“成都城内有没有?”
“有!”
“赶紧联系,说不定就能找出破局的法子来。”
“诺!”
元方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又伸出右手:“请令主破例赐梅花令一用。”
李瑁想都没想就从怀里掏出梅花令扔给了他:“不用换给我了,以后每到一地,先给老子联系暗桩!”
元方小心翼翼的收好梅花令:“除了宗师一事,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问你妹夫啊,直接把负责的带来见我,越快越好!”
“诺!”
元方不敢怠慢,转身一跃,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李瑁便又转过身来看向李白:“小白,这孙子又是个什么鬼啊?”
……
……
成都城,天香楼。
褚明义面色铁青的盯着身前的白发老妪:“我还能信你么?”
老妪却只是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已,大人何必放在心上?”
“呵呵,意外?若非本官见机得快,这个意外,已经要了本官的命!”
“大人说笑了,宗师不至,天香楼内,谁人能取大人性命?”
“可我看那李白,怕是离宗师也不远了吧?”
“虽一步之遥,但却是天壤之别,大人不必担心,再者说了,他若真踏出了那一步,就更不可能威胁到大人了。”
“哼哼,反正都是你们在说,本官也不知真假……罢了,本官只问一句,你们那虫阵,当真能困得住韦昭训的三千羽林?”
“绝无问题!”
“我劝你还是想仔细了再答,之前你也跟我说将费伊交给你们,绝不会出半点儿纰漏,可现在呢?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救走了!”
“这也只是个意外……而且人虽然被救走了,但那花蛊尚在他体内,大人不必担心。”
“如果这回再生出什么所谓的意外,本官保证你们在剑南道再无立足之地,你们的花神大人,你也别想再见到了。”
老妪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现出一丝杀机,但很快便消逝不见:“大人放心,这回不会再有意外了。”
褚明义便是一声冷笑:“没有最好,你方才说,那个破了秦青竹虫阵的怪人,是蛊王易忽一脉的手笔?”
“确实如此。”
“呵呵,巫神教……”
褚明义又是一声冷笑,语气之中满是不屑,说着又看向鲜于仲通:“苍松和贾永现在如何?”
鲜于仲通连忙答道:“正在疗伤,应无大碍。”
“废物……将你手下那些废物通通召回来,再不济,将那李白拖个一时三刻,总是能行的吧?”
鲜于仲通额头冷汗直冒:“大人放心,若是他们都在,定能杀了李白那厮!”
褚明义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这般自信……成高,军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宋成高连忙躬身答道:“岳丈大人,传出谣言的乃是第五营,早些时候,全营上下两百余人已经被全部拿下。”
褚明义终于点了点头:“很好……没记错的话,这第五营的校尉应该还在大牢里面,此事可是与那递补之人有关?”
“启禀岳父大人,这谣言确实是从那递补的校尉武大郎口中传出,但据第五营兵卒所述,那人似乎不是武大郎。”
褚明义眉头便是一皱:“什么意思?”
“应是有人截杀了武大郎,然后冒名顶替。”
“呵……”
褚明义又是一声轻笑:“本事还真不小……能做到这般,咱们中间必定有寿王的奸细,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给我挖出来,此乃非常时刻,宁枉勿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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