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月圆日,乾坤互逆阴阳时。
一帝两朝异世起,兴亡盛衰皆此子。
清冷的月华洒在二人脸上,凉凉的,有些诡异。
许久的沉默之后,李白终于再次问道:“你这玩意儿到底哪儿弄来的?”
李瑁深深的皱起眉头:“从皇帝那儿骗来的,很有可能出自推背图。”
听到李白念出这四句话,他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安史之乱。
震撼有之,但更多的却是怀疑。
推背图真有这么神奇?
李淳风和袁天罡真能预测未来?
说句心里话,有些颠覆三观了。
李白对这四句话的解读,他觉得不会有错,上官婉儿在石壁上刻下的那句遗言里,也有“一帝两朝”这四个字。
“推背图?李淳风?”
李瑁的回答让李白也大大的吃了一惊:“你确定?”
“确定说不上,但至少有八成把握。”
话音落下,李白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如果是真是出自李淳风的推背图……这四句话,可能另有他解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李淳风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而言之,他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李瑁便是一愣:“你很了解他?”
李白苦笑一声:“玄机阁藏书楼中有关于他的记载……他和我一样,也是玄机道的弃徒。”
……
……
同一轮明月,撒在脸上的清辉自然也是凉凉的。
李隆基紧紧的皱着眉头:“还没找到么?”
高大的黑影躬着腰:“没有,妖人狡诈,悍不畏死,但长安四门已闭,料想他们也逃不出去。”
“哼,城门能关得住这些人?”
“陛下,城门关不住妖人,但却关得住那小姑娘……陛下,那小姑娘当真是上官妖人之女?”
李隆基也楞了一下,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了过去:“你且看看,此玉牌是不是上官妖人之物。”
黑影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接过玉牌,也终于将面目暴露在了皎洁的月光之下。
却又被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遮去了大半。
将玉牌捧在手中观摩片刻,露在外间的嘴角便弯出了一道浅浅的弧线。
面具之下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更是透出了难以掩藏的兴奋。
李隆基见了他这幅表情,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该怎么做,不用朕多说了吧?”
“请陛下召不良帅回京!”
……
……
万万没想到,一代神人李淳风,竟然是个逗比!
尽管有些不敢相信。
但李白就是这么说的。
而他说的那些有关李淳风的逸闻轶事,又都是从玄机阁藏书楼中看来的,可信度应该不低。
李瑁甚至觉得,李白有在刻意模仿李淳风的嫌疑。
同样的天纵奇才,同样的狂傲不羁,同样的随心所欲,同样的游戏人生。
却又都有着一颗悲天悯人,行侠仗义之心!
而且还都姓李。
话说李白和李淳风该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李瑁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挥去,又抬头看向半空中那一轮明月:“太白兄,玄机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组织?目的?”
李白皱了皱眉头:“应该算不上什么组织,也没什么目的可言,修修道,练练武,偶尔出来拯救一下苍生,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这家伙又装上了。
李瑁忍不住便白了他一眼:“你别忘了,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李白便是嘿嘿一笑:“你小声些儿,当心被那三个老头儿给听见了,咱们还指望人家帮忙呢。”
“太乙道……太白兄,这几个老头儿很厉害么?”
“打架还行,跟我师祖差不多,但他们有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却是师祖大大不及的,比如说,找东西。”
怪不得李白要拿道尊铁令骗他们帮着找杨玉环。
听了他这话,李瑁也对王琚的实力也有了一个相对具象的认识:“你的意思是,四个你加在一起,就能跟王琚一战了?”
“那是以前……现在么,嘿嘿,三个就能和他打成平手。”
只有人家三分之一的实力,居然还有脸笑!
李瑁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别说废话了,赶紧帮我把剩下的这些也都解了,别管李淳风有没有乱搞,按字面意思解释就行。”
“你确定?”
“嗯!”
李瑁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下不是去对李淳风这个人穷根究底的时候,先把字面意思搞清楚,忽悠住李隆基再说。
而且,就算李淳风真的是个逗比,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恶趣味和神经质。
也不至于在推背图这么大的事情上开玩笑吧?
那可是太宗皇帝交代给他的任务。
更何况还有个袁天罡跟他一起来干这事儿。
心头这般揣测着,耳边就响起了李白的声音:“这一句说的是,天命无常故恒在,道本无识可居之……咦……我好像有些感悟,突然就想闭关了!”
“闭你妹夫啊!给我解字,解完了救我媳妇儿去!”
……
……
长安城南,名为天星苑的大宅之中。
王琚身着道袍,端坐月下,身后站着的青年锦袍玉冠,但那一脸的焦虑和不安,将与生俱来的贵气都冲淡了不少。
“殿下,你不该来的。”
“我担心老师……”
王琚又继续说道:“殿下不必担心老夫,看好朝堂,切记不要出手,也不要说话,让李林甫和棣王他们去斗便是,待时机成熟,再一击毙命即可。”
他没有提寿王李瑁!
李亨皱了皱眉头:“老师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王琚嘴角一弯:“殿下想说的是寿王吧……他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好了,殿下快回去吧,眼下长安城内眼线遍布,不良人也已现身,我们今后要少些见面才是。”
“老师,你的伤……”
“无碍,太乙道那四个老杂毛,还伤不了我。”
李亨便是一愣,老师难道没有受伤?
“老夫既要助殿下行逆天之事,自当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佛门中人,用则用矣,信则不必……夜深了,殿下路上小心。”
……
……
平康坊,宰相府。
李屿站在堂前,愣愣的看着突然到访的李白,一时间有些懵逼。
身为寿王殿下的守门人,功夫应该是不错的,起码不会比盛王身边那个擅使箭的差。
可说到底,毕竟也还只是一个下人,这态度是否有些过于倨傲了?
不过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又确实让李屿不敢怠慢。
场面一时就有些僵。
但李白很快就不耐烦了:“二公子,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人你给不给,给就痛快些,不给我就先走了。”
堂堂宰相次子,居然被一个下人如此呼喝。
李屿恨得牙根发痒,但父亲现在的情况有的确不容乐观,自己这两天去大理寺,都见不到父亲了。
反观寿王,虽然被禁足于南薰殿,但他的守门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手持亲王玉牌向自己要人做事。
这便足以证明寿王想要做什么,陛下根本就不会阻拦。
所谓的禁足,恐怕根本就是个幌子,陛下的用意,只是不想寿王殿下被那些破事儿所波及而已。
所以,寿王殿下,依旧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众矢之的,父亲的那些追随者,也已经把各方势力都得罪了个遍,眼下能依靠的,也只有惠妃娘娘和寿王殿下了。
更更重要的是,陛下已经明确表示不希望寿王蹚浑水。
但寿王依旧把父亲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在这等情况之下,还主动派人来帮助自己,而且还考虑到了自己眼下肯定已经被各方盯死,所以让这个家伙前来暗自调动虎豹鹰犬四卫,以此掩人耳目,为父亲奔走……
这份心意,属实难得啊!
也罢,看在寿王殿下的面子上,我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