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出租车，惊喜便蹭到林瑶跟前：“妈妈，一会我要叫人吗？”
从昨天下午去学校接他，到今天坐上回平吴老家的车，惊喜就没见林瑶笑过，他以为，是因为要去见那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
上次回来没成，虽然林瑶没细说，但惊喜多少已经了解了林家对于他的态度。
他可以不在乎，但他觉得林瑶会在乎。
若是这样，让他先低头示好，委屈一些，也是行的。毕竟，那是妈妈的爸爸妈妈。
林瑶全然失神，压根没听见惊喜说了什么。
惊喜又重复了一遍，一只热乎乎的小手抓住了林瑶冰冷的手。
林瑶反手握住了惊喜的手，神色黯淡道：“随你，待会儿见了外公外婆，若是喜欢，就叫，若是不喜欢，就不叫。”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父母当初对她和惊喜的态度，她却记忆犹新。以前常听人说，最深的伤害，往往是最亲的人给的，五年前，便是如此。
林瑶一点儿也不后悔，就冲当初父母在大学城闹成那样，她只身远赴日本，即便经历了很长一段黑暗时期，至今看来，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就在昨天晚上，她给家里打电话，他们也是极其冷淡的。她对父母不抱任何希望，当然，也不会对惊喜提任何要求。
出租车从高铁站开出来，经过一段城区主干道，就拐到了老旧的小路上。
林家的老房子，在平吴老城区中心地段。父母三十年前在工厂分的家属房，因为地段太贵，一直没开发。后来，工人下岗潮，这片区域就成了贫民区，稍微富裕点的家庭都搬到新城区去了，原来还算规整的家属房都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有些甚至几经转租，群租群聚，做各种各样的流动小生意，违章搭建也乱七八糟。
若是说这样的居住环境有什么可取之处，大概就是生活气息浓厚，还保留着八九十年代的风貌。
惊喜没见过这样的街景，满眼好奇地趴在车窗边看。
不一会儿，出租车停了，师傅扭头看向这对母子：“这路，过不去了呀？”
“嗯，就在这儿吧，谢谢师傅。”林瑶牵着惊喜下车。
林家的老房子就在里面那条巷子。
林瑶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牵着惊喜，往里走。
巷子口，有几个刚买了菜回来的大妈，正聚在一块儿聊家常，见走过来这对年轻的母子，也不聊了，纷纷往这边看。
林瑶和惊喜都是长相出众的，虽然穿着朴素简单，但往这破旧的巷子口一站，还是闪闪发光。
“找谁呀？”其中一位穿着暗红色外套的大妈操着一口平吴话，眼神炽热地打量着这对母子，很是好奇这是谁家的闺女或媳妇。
惊喜听不懂，但这般直接的注目礼，让习惯了社交距离的他颇有些不适，本能地往林瑶身后退了一步。
见小孩子胆怯，那几位大妈仿佛更来了兴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熟悉又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林瑶的视线里。
吴凤莲弓着背、低着头，脚步急促地从一个单元楼梯口下来，拉了林瑶的衣袖，一声不吭就往楼里拽。
“哟！这难道是凤莲家闺女？”
“不是吧！我还真没认出来，凤莲闺女都这么大了……”
“凤莲啊！你别着急走啊，这是你外孙吗？”
林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背后那几位大妈一阵吆喝，嗓门大得就像生怕这小区里有那一户听不见似的。
吴凤莲戾气哼哼：“还嫌不够丢人！还嫌不够丢人！赶紧给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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