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走了?!”
靖安侯的声音惊响起来,看着来禀报的手下,略作反应后,不顾还没被美妾和丫鬟整理好的衣裳,推开她们就匆匆往外边走去。
“侯爷!”美妾忙抬脚跟上。
靖安侯大步迈出,朝着昨夜沈冽休憩落脚的地方走去,什么都没落下,除了地上的车辙印和一些零碎的脚印。
“怎么就给走了,你们不拦着的!”靖安侯气急,痛骂身边的护卫。
一个士兵硬着头皮将手里一封信函递上:“侯爷,这是沈郎君留下的。”
靖安侯一把夺了过来。
美妾好奇的凑上去,尚未看全,依稀只见到几行字,就被靖安侯大怒的揉成一团。
美妾暗道不好,侯爷又要发作了。
“废物!废物!”靖安侯抬脚朝身旁几个的护卫踹去,“都是废物!”
“报!”一声大喝这时响起。
靖安侯回过头去,面色惊惶的队正开口叫道:“侯爷!有逃兵!”
林校尉大步跟来在队正一旁,不语一言,脸色同样难看。
“逃兵?!”靖安侯瞪大眼睛,“谁!”
“共八,八人。”队正垂下头,已不敢看靖安侯的眼睛,“其中四人生死未明,剩余四人已确认于昨夜逃走……”
“这还了得了!”靖安侯大怒,伸手一指,“去追!去!把他们的画像和名字给我贴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逃去哪里,能活的了几日!”
这天下最不齿的就是逃兵,世人再怒骂轻视他靖安侯,对逃兵的不齿却只会更剧。
可这一下子逃了八个,他要怎么跟庄孟尧交代,这些兵若犯事被他重罚致死,或派遣出去遇了意外死掉,都好过这样逃走。
兵离则将败,反本其意大祸,是为将之罪,而后必军心动摇,谣言四起,兵不由将。
这下彻底完了,拖累庄孟尧事小,他这零星残存的信守,也要保不住了。
“已派人去追了,”队正说道,“发现之际便速令人去了!”
“你也去啊!”靖安侯叫道,又看向一旁的林校尉,“你又愣着做什么!你也去!快马加鞭,告知各路,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林校尉领命。
看他们走远,靖安侯攥紧手里的纸团,气得发抖。
这一日,两日,三日的,每日都不让他过个好日子!
“那几个逃兵是谁管的?”靖安侯看向一旁的护卫,怒道,“把那几个队正都给我抓起来打了,和这几个兵相熟的人也都拉去重罚,一个都不轻饶!我看以后谁还敢逃!”
那边赶来的军师皱眉,上前道:“侯爷,重罚之下,难有心悦诚服,恐更生兵变啊。”
“他们敢!”靖安侯高喝,“治兵就要严!逃兵事大,不罚不行,犯事了还不让管教,这军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完一甩袖,转身走了。
美妾噤若寒蝉,心里哀叹,也跟着转身一并离开。
不多时,土庙前又站了一堆受罚的兵,好些还是昨日被打过的。
不过今天不再是用棍子打了,直接扒了上衣施鞭刑。
………………
寿石大城就在前方三里处,渔舟逐水,良田葱翠,两边群山大开,中见沃土,宽阔平坦,丘陵寥寥,高处可见远处耸立的城墙和纷纷涌去的人潮。
夏昭衣牵着青云站在半崖坡,抬眸远眺,可惜目光望不尽天边。
老佟抹着嘴巴上的油腻,走来道:“阿梨,在看什么?”
“人。”夏昭衣说道,“我在看去的人多,还是回来的人多。”
“这哪能看得清?”
夏昭衣点头:“是啊,看不清的。”
她抬起头望向天色,手指轻轻的捏着。
不是什么好卦。
支长乐背着一筐野味跟来,循着方才夏昭衣的目光看向那边的大城,好奇道:“阿梨,为什么要看去的人多还是回来的人多?”
“笨!”老佟叫道,“如果去的人多,那就说明有人进城了,回来的人多,就说明彻底被封城了呗!”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支长乐还是问夏昭衣,“我们不是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佩封了,走不走寿石都无关紧要了吧。”
“这边封城封的厉害,就说明佩封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夏昭衣回头看着支长乐,“如果不是查奸细和瘟疫,只是为了防灾荒,官府通常情况下不会封死城门,他们会放一些零星看上去富裕,并带足了口粮的人进去。而如果连这些人都不给进,甚至将一些本就住在城中的老弱病残赶出来,那么情况就真的可怕了。”
老佟听着发寒,说道:“那咋办?我们还要去佩封吗?”
“别怕,佩封也不是死城,”夏昭衣看回到前路,说道,“就去佩封。”
“……死城?”支长乐打了个寒颤,不由背紧了身上的竹篓。
………………
靖安侯严令之下,传讯兵们快马加鞭,很快就将逃兵之事报给方圆十里的各个关卡,兵营,以及官府。
得闻消息的,不论是官是兵,是勋贵还是闲士,都只想发笑。
有几人甚至当场提笔书信,令这几个传讯兵给陶岱卓带回去。
一来一回,一整日的功夫便没了。
陶岱卓在吃晚饭时收到一一带回来的信件,看了第一封差点没背过气去,第二封直接掀了桌子。
满桌山珍海味咣当碎了一地,一旁的美妾心疼的似割肉般在滴血。
第三封是曹曜的,陶岱卓得知是曹曜的,更是不想看了。
这个曹曜,这个曹曜……
陶岱卓眼眸变狠,怒声叫道:“不行,我如若这么下去,我迟早要完!我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他看向那边的军师,叫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军师皱眉,缓了缓,摇头。
他能有什么办法,陶家出了陶岚这么个女人,没有被株连和罢爵,还能被人尊称一声侯爷,就已经是天赐的运数了。
陶岱卓这时却又一拍掌:“有了!”
军师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陶岱卓叫道:“我需要立功!立下大功!现在最大的功就在宋致易身上!他如果真的要反了,我要是有办法将他招降,或者直接带兵将他给灭了,你说谁还敢轻视我,看不起我,或背后阴我?我说不定还能再加一爵!成为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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