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生性善良,最不喜欢的就是拖累人。
只要文芜说不保密就会让他人遭殃,阿竹定会守口如瓶。
御景楼内,宾客满座。
除了苏楼之外,这里该是全京都最繁华热闹的酒楼了。
“没想到粗俗民女居然也懂得守时。”沈浅浅看着边上香炉中的一缕残香,正好烧到末尾,明明灭灭。
文芜微微颔首:“在幽王府上做客数日,这守时的规矩早就形成了。”
王府内规矩虽多,但沉时桢从不让她循规蹈矩,就是阿竹都可自由出入前门后院。她这么说无非就是还给沈浅浅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是幽王府出来的人。
沈浅浅冷笑一声:“不过踩着时辰来的,路上稍微有些意外便是迟了。本小姐不过给你个台阶下,倒还真不识趣。”
文芜眉目不动,抬步就坐在了位置上,素手轻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里是御景楼,不是丞相府。沈大小姐邀请我来此,竟是为了显摆主子身份的?”
御景楼乃是富贵人家出入之地,如果沈浅浅在此摆架子,那就是做出了富贵作态。这不但与她相府千金的身份不合,还让自己堕入了商家之流。
轻巧的一句话,让沈浅浅如吞了一颗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儿请你来,当然是为了正事。”沈浅浅按下心头怒火,“昨日百官宴,你用相府的简单食材胜了曾拜师御厨的朱老三。想来是真有手艺,幽王哥哥才会如此器重你。”
文芜听她话语客气了些,但是言词间确实暗藏别意。
“凭你的手艺,在御景楼里谋个掌厨不难,一个月起码能挣得五十两银子,若是不愿太过辛劳,找个富商之家做私厨也是收入颇丰。”沈浅浅不紧不慢,但眸中已是暗暗带着一丝莫名的锋芒。#@$
“大小姐所言有理。”文芜也不反驳,“只是这高门大户要的都是男厨子,像我这拖儿带女的都是避之不及。若是大小姐有可以介绍的人家,大可以替我美言几句。”
沈浅浅脸色一变,又是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还是相府出身,哪能跟那些商贾女子做朋友。别说替她美言几句,就是人她都不认识一个。
文芜也是看准了她不屑那些高门大户,所以才故意讥讽。
方才沈浅浅的这一番话,无非就是警告她早些出去谋生,不要赖在幽王府。%(
早在昨天,她就看出沈浅浅对沉时桢的心思了。
“你既知道自己拖儿带女,为何还死皮赖脸留在幽王府!”沈浅浅的火气已是积攒了七分,“以你这农户出身,没资格逗留!”
没想到这么快沈浅浅就沉不住气了,文芜轻笑道:“大小姐这话说得可就奇怪了,幽王府是幽王殿下的私宅,他想留什么人就留什么人。”
“你放肆!”沈浅浅猛然站起,柳眉倒竖,“那本小姐倒要问问你,你跟幽王哥哥之间有什么亲近关系,可让你逗留幽王府!”
恍然,文芜一怔。
她跟沉时桢是什么关系?
这还真是问住她了。
“答不上来了吧,本小姐就知道,你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借着太后投毒一案,赖在幽王哥哥府上,想示弱求怜。”沈浅浅见她语塞,眉头一扬开始得意起来。
文芜目中一冷,抬眸直视沈浅浅:“沈大小姐慎言,就算是猪狗之辈,也容不得肆意污蔑!”
她这最恨的就是狐媚子狐狸精。
要不是雪妃在兴风作浪,她又怎会迟迟还不了清白。沉时桢为了救她,还险些得罪了九五之尊。
说别的还好,一说到这几个媚俗字眼,文芜也是眸中含火。
“你胆敢教训本小姐!”沈浅浅轻蔑一笑。
别说在相府,就是在那百官面前也没几个人敢数落她。
“有何不敢,大小姐无官无职,到了府衙也一样要下跪。”文芜冷眸深沉。
沈浅浅面容忽而苍白,喉头也突然哽住。
“我知道大小姐今日约见我所谓何事。”文芜轻声一笑,“你爱慕幽王殿下,但又不敢表白,见我昨日与他甚是亲近,于是便视我为眼中钉。大小姐想警告我,对吗?”
心思被揭穿,沈浅浅后退几步,险些站立不稳。
“实话告诉你,幽王殿下与我只是朋友。”文芜淡然低语,说出朋友二字,不知怎的她的心里也是有些怪异。
耳边不知怎的,回响起阿竹叫得那一声声爹。
“不管你说的是真也好,假也罢,总归你们之间的身份就是云泥之别。”沈浅浅定了定神,“自古以来,婚事就是要门当户对的。”
文芜眉宇不动,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我卑微之身,不敢肖想幽王殿下。”
这话算是说在了沈浅浅的心坎上。
沈浅浅见她话语真诚,忽而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转而脸色也是缓和了些:“幽王哥哥备受皇上器重,将来他的妻子定是元老之女。国子监的人都认为将来最有希望许配给幽王哥哥的,是我。”
文芜眸光暗动。
威武皇子配相府千金,还真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不会难过?”沈浅浅试探问道,盯住了文芜的脸。
不知怎的,文芜心中似是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大小姐蕙质兰心,与幽王殿下乃是绝配。”文芜轻声低语,“再说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我难不难过又能如何?大小姐多虑了。”
能决定沉时桢婚事的,只有那个帝王。
沈浅浅低头抿了一口茶,偷偷打量着文芜。
细细想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奸邪心思,说的话也都很在理。
“幽王哥哥是天上的雄鹰,凡人女子就是那地上的野鸡,其中的差距就是天堑。”沈浅浅掏出精致的云锦帕子,故意在文芜面前甩了甩。
“本小姐会等到皇上赐婚的那天,我不是那何音,也不是那自以为是的县主。”
文芜不发一语,眸色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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