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信件(1 / 1)

离开早就准备好的棺椁就备在乱霞山庄。

顾忌着姜老太,所以迁坟的事儿不能大办。现在又出了文氏中毒的事儿,更不能下葬了。

姜心将文氏的尸骨安排到一个偏僻的院落供奉着,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埋葬。

安置好文氏的尸骨后,姜心和姜蒙回了姜家,陪着姜老太吃了饭,然后各忙各的去了。

姜老太原本还想要操心姜心的及笄礼,毕竟,几年是姜心的及笄之年,及笄礼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但是姜心的生辰在路上过了,回来后也表示先不举办及笄礼了,以后再说。姜老太也只以为姜心最近很忙,也没说什么。

九月二十五,京都城又传回来一波消息。

首先是傅南浔那边,傅南浔毕竟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物,掌管的也是皇后那边的商业活动。

由于五路军的整顿,又临近冬日,需要的物资供不应求,所以皇后又让傅南浔向姜心再定二十台缝纫机。

缝纫机这个东西,姜心原本做出来的就是初代。后来她又加以改进,现在基本上能实现双手单脚操作,不过由于技术限制,不如前世的锋刃那般丝滑。

姜心明白,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世界,可是无论地势还是大部分的历史进程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世界也要经历她那个世界所经历过的屈辱历史。

所以,姜心打消了继续卖给皇后初代缝纫机的想法。她自认为自己不能引领一个时代的功业变革,但是能够燃起一点点星星之火,也算是莫大的功绩。

而缝纫机由皇室带入这个世界,应当可以起到很好的引导作用吧。

当然,价格肯定也高出很多倍。之前的初代缝纫机是一千两一台,这一次的直接跳到了三千两一台。不过,姜心每台还赠与了皇后一台做鞋子的缝纫机。

十台缝纫机带着十台钉鞋机就上了路。

傅南浔倒是还想要跟姜心谈一谈纺织机的问题,可是被姜心拒绝了。缝纫机能够交出去,是因为无论是用料还是仿制都很难,但是单独将缝纫机拆卸下来,一些原理也能够让人受益匪浅。

可是纺织机就不一样了,这个可是一纺一个准儿,她就算再大公无私,也得为自己着想。纺织机她可能会传出去,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然后是造纸术的事儿,这个时代造纸术已经算是很成熟了,但是有一些新颖的纸张却不是谁都能造出来的。

薛松阳定的那些纸笔已经传播出去,买的人不算很多,可是识货的人却很激动。所以这也算是一点点商业前景,作为京都城的代理掌柜,蓝不易肯定知道这事儿。

蓝不易知道了就等于傅南浔知道了,所以傅南浔这次也定了一些炭笔和素描纸,还有素描画法基础手册。

当然,他还想要造纸的方法。

可以这么说,蓝不易的造纸厂造出的许多种市面上没有见过的纸,傅南浔早就垂涎了,只不过现在才说出来而已。

蓝不易是不愿意将方法交出去的,买也不行。可是到底这方法是姜心给出来的,傅南浔还得问姜心。

姜心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商人,于是又一次断然拒绝了。

造纸厂的新品纸,闻香谷的新品棉布,玩具厂的现代玩具可是姜心以后赚钱的支柱产业,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当然,傅南浔还有别的说词,若是不愿意卖出方子,那就一起赚钱吧。

姜心当然愿意!

蓝不易还说了另外一件事,他认识了一位姓田的姑娘,不过自幼身体不好,是姜记商楼的常客,与蓝不易成了莫逆之交,又和张雪燕成了手帕交。

张雪燕建议田姑娘来闻香谷治病,想问一问姜心是否同意。

“姓田?”姜心疑问的看向闵昭。

闵昭想了想,道:“京都城姓田的人家不少,但是能成为姜记商楼的常客,恐怕也就两家。一家是明阳公主的夫家,姓田,她家倒是有一位姑娘。还有一位是工部的,我离京前他已经是三品大员,家中也有个女儿。”

“这两家倒都不是什么世家,尤其是明阳公主的夫家,当年还是先皇赐婚的,田家也不过是一个平民进士出身而已。”

先皇,也就是司徒回。

说起这个明阳公主,闵昭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姜心问:“你与这个明阳公主相熟吗?”

闵昭笑着点头:“我母亲是宗亲,与明阳公主和先皇以及现在的皇帝都是表亲。宗室中女儿少,儿子多,能够有趣味相投的更少。我娘与明阳公主两人便是那少之又少的人,她们两个是表姐妹,也是手帕交。”

“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那个卖酒女的故事?里面所说的那位贵妇人便是明阳公主。”

姜心明了点头:“那据你所知,这个田氏女应该是谁家的?”

闵昭道:“应当是明阳公主的小女儿,我离京那年她才九岁,也听母亲说过她身子孱弱,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姜心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她前生就是因为早产,娘胎带来的孱弱,一辈子缠绵病榻,最后抱憾而终。所以,她十分理解这样的人的心情。

她点了点头:“那就给蓝不易回信,让田姑娘过来吧。”

闵昭道:“田姑娘小时候应当也是让孙先生诊治过得,让孙先生为她诊治,也不算唐突。”

最后一封信是护心堂来的心,也是最有分量的一封信。

这封信比其他两份都要厚实很多。

姜心将信封拆开,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调查结果都在这里面了。

姜心展开信,从第一页读下去。

第一页的内容十分言简意赅,直接说明,姜心画的那副画像与钱家的赘婿姜万廉有九分相似。但是,姜万廉比姜心说的年龄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姜心恍然,对啊,庄户人的三十来岁与官宦人家的三十来岁能一样吗?

然后第二页,说的是姜万廉的履历。

钱家透露出来的消息,姜万廉乃是豫阳府人,进士出身,家中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妻子儿女,于两年多前跟随钱家入京,两年前与钱家千金成婚,如今已有一子,妻子有孕在身。

姜心的脸泛着淡淡的白。

他有儿女了。

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将农夫生出来的儿女灭口了是不是?

他不来杀老母亲,是因为他知道一个老人,什么都做不了,更不可能知道现在他已经不是姜仕崇,而是姜万廉。

现在他肯定很后悔吧,当年一念之差,只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了人家的奴,而不是像对待糟糠之妻一般直接毒死。

得亏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姜心勉强还能支撑着看后面的信。

信上说,姜万廉虽然入赘了钱家,可是他并不安分,常去莺燕楼,在莺燕楼里有一个叫盼儿的相好。

这个盼儿的相好护心堂也帮忙查了,她是犯官之女,本名王盼儿,没错就是依附闵国公府的那个王家的王盼儿。

姜心觉得有点梦幻。

她爹,和王盼儿搅合到一起了?

闵昭看她愣怔,也将信上的内容看了看,道:“当初荀家出事,倒是谁也没想过关注王家这个女人的去向。不过按照律例,她确实会被卖入烟花之地。”

姜心却狐疑道:“义泽,你说他们两个搅合到一起,是巧合还是有意呢?”

闵昭也不确定:“你父亲应当不知道王盼儿与你的纠葛吧,而且你与王盼儿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交集,若说是有意,倒也没有必要。”

“而若是说王盼儿能认出他是你父亲,那更不可能。”

姜心点头:“应该是我想多了,不过王盼儿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姜万廉若是要仔细调查一下她的底细,也说不定会得到我的消息。”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毕竟,去这种地方快活,难道还要专门去调查一个姑娘的十八辈祖宗吗?

事实上,姜心并没有想多。

到下一页信上,内容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原来,姜万廉的妻子怀孕后,姜万廉便断不了去莺燕楼。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似乎歇了心思,不再去了,莺燕楼那边就有了动静,派人传了信递到了钱家。

一直盯着姜万廉的护心堂就搞到了那封信,心中可是明晃晃的写了要继续暗杀姜心和姜蒙姐弟两个的事。

姜心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她看向闵昭:“这个王盼儿怎么会知道阿蒙回来了?难道是姜万廉告诉她的?”

闵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岂不是说,姜万廉是你父亲的事,她也知道?姜万廉没这么傻。”

姜心捂着心口,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

闵昭道:“写信回去,让护心堂将这个王盼儿一起查了吧。”

还有最后一封信,就是姜心自己派出去的那两个少年传回来的消息,是关于朝堂上的事儿的。

护心堂毕竟只是江湖组织,这就是闵昭将手中的势力一分为二后对护心堂的定位,有一些事情不方便做,比如渗透到官宦人家。

所以,姜心才重新派人过去。

信上写的无非是一些谁和谁联姻了的话题,至于官职的升降,似乎没什么新鲜的。当然,闹腾的最欢的就是刘知州这位大神,今天告这个明天告那个,搅得满城风雨。

最开始皇帝还挺不耐烦的,后来发现刘知州都是有的放矢,也乐得看那些世家的笑话,反正也不能把世家怎样,就纵着刘知州瞎搞。

现在刘知州的大名在京都城终于压过了闵昭。

而刘家也跟着刘知州的脚步,逐渐的被边缘化了。

可以说,刘家彻底退出了世族活动圈子了。

也不是没有刘家人想要折腾一下,可是刚开始动手动脚就被刘知州给敲打下去了,久而久之也就老实了。

日子过得很快,一进十月里雪花就飘扬下来了。今年的雪并不比去年来的晚,也不小。

姜心披着斗篷站在巧燕楼的花园里,捧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出神。

“姜姑娘。”有人从身后叫了她一声。

姜心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来人。

花落落笑着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姜心笑着摇头:“花公子找我有事?”

花落落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花落落再也不是那个被惯坏了的傻小子了,他承担起了照顾父亲的责任,也在努力的读书,他对明年的春闱势在必得。

“我爹……不太好了。”花落落苦笑着:“冬天对老人太难了,虽然药庐里的环境比外边好多了,可是我能看得出来,最近我爹很辛苦。”

姜心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可能……真的要顶着欺君的风险去参加科举了。”

姜心道:“真的这么急吗?”

花落落点头:“算是吧,不过,如果我爹真的熬不过去,我即便中了也不会派官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走到哪一步,所以,我希望把花家交给你。”

姜心诧异:“交给我?”

花落落道:“也不是全部,我将花家的产业分了许多份儿,对外的商业我交给了松阳哥,家中的田产我希望托付给你。”

说到这里,花落落自嘲:“我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自家人最靠不住。我告诉我爹,要把家产分给叔伯们,但是他不同意。也是,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给自己的仇人。”

姜心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嘱托。

“好,我帮你照看着到科举结束。”

因为科举结束后她也要去京都城。

花落落笑着道谢:“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姜心白了他一眼。

“对了。”花落落笑嘻嘻道:“孙先生叫你下去呢,他说你该学新东西了。”

姜心顿时汗毛倒立。

然而,她再怕也得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要去京都城,医术她必须要好好学了。

姜心跟着花落落下了巧燕楼,开启了为期将近半年的医术特训。

临近十一月,天气竟然有些回暖,一辆装扮的低调的马车驶进了凤尾村,驾车的,赫然是离家几个月的蓝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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