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陈清没想到鹿甄一醒过来就给她这么一道难题。
如果时光倒流五分钟的话,在那之前她或许还会说是傅慎丞送她过来的。
可现在明显不行了。
她亲眼看见傅慎丞去了隔壁顾舒羽的病房,如果她这样说的话,万一鹿甄问起来,那他人去哪里了,她该怎么回答?
这样不行。
鹿甄本来是随口一问,她想这应该是警察把她送过来,或者是有路过的人看到把她送进医院了,可陈清这样的反应明显不是。
她脸色冷下来,“陈清,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可这事关到她老板和傅总的夫妻关系,陈清还是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
她不说,那这也不算骗嘛。
这时候,病房门被人打开,从外面探进来一张脸。
不是宋怀还能是谁?
宋怀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
鹿甄见状,眉毛一挑,“我订婚了,目前没有改嫁的打算。”
宋怀无语,他带着花来慰问她,真会煞风景。
不过——
“哦,可我看你那未婚夫,怎么在他前未婚妻病房里嘘寒问暖呢,你让他过去送温暖的?”
嘘寒问暖不至于,只是他来的时候路过,看见傅慎丞在那个病房了,顺口添油加醋一点而已。
况且他自己老婆不看,颠颠跑去前未婚妻那,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谁又知道他有没有说错。
………
病房内随着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彻底安静了。
陈清掐死这小破孩子的心都有了,她刚才费劲的瞒了那么长时间,要不是宋怀这一嘴,鹿总就不会知道了……
“所以你是知道的,对吗?”鹿甄看向陈清。
陈清在她审视的目光下迫于压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顺便附赠一个眼刀给宋怀。
鹿甄的反应太过寻常,可偏偏是这样的寻常才不正常。
宋怀也觉出他好像闯了祸,嘴闭的紧紧的,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观察鹿甄。
鹿甄猛的把被子往脸上一盖,露出一双眼睛,疲惫的看陈清。
“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她又让陈清守着门,谁来都不许进,就说她睡觉了,不许别人打扰。
陈清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哪是谁来都不许进,只是防得傅慎丞罢了。
她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
门内是鹿甄眼神空洞的盯着墙角的某一处角落,发呆出神。
从一开始的登堂入室到现在明目张胆的去嘘寒问暖,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她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傅慎丞。
鹿甄望着医院房间自带的阳台那边,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亮。
而与之相连的隔壁阳台那边,却是紧闭窗帘,不见月光。
顾舒羽的目光胶着在离她两步远以外,疏离又含着歉意的男人身上。
“抱歉,我会尽可能的给你补偿。”傅慎丞道。
顾舒羽闻言自嘲一笑,“如果说我要的补偿是你陪在我身边呢?”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为傅慎丞坚定不移选择她,而感到沾沾自喜,又自鸣得意。
可她错了,错的彻底。
傅慎丞他一早就知道了,如果他真的选择了鹿甄的话,那么被丢进海里的人肯定就是鹿甄。
而他舍不得鹿甄被丢进海里。
所以这个被丢进海里替鹿甄受罪的人就成了她。
真是……
顾舒羽低着头,头发散落在耳畔,遮住了她睚眦欲裂的目光。
鹿甄鹿甄,哪里都是鹿甄。
仿佛她的世界每一个角落都在围着鹿甄转。
她的要求一说出来,傅慎丞的表情一顿,“如果是指你养伤的话,我会照顾你到你康复。”
他明白的,顾舒羽也明白。
他让顾舒羽替鹿甄挡过这一劫是他的错,他也会尽力的去弥补,如果顾舒羽的要求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会如她的意。
顾舒羽被扔进海里伤的不轻,她让傅慎丞阻止这件事情传到顾家的耳朵里,以免她母亲担心。
以及如果傅慎丞愿意陪她到康复的话,她也是很乐意的。
以她目前的状况,如果要到康复出院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她都能看见傅慎丞。
能看见傅慎丞,还能恶心鹿甄一把,鹿甄又不能说什么,想想就痛快。
顾舒羽答应了,感情总是要慢慢来的,现在是一个星期,下次就是一个月,再下一次,傅慎丞的心就是她的。
她做着轻飘飘的美梦,傅慎丞打了一声招呼回到鹿甄的病房前,却被陈清给拦下来。
“鹿总在休息,说了谁也不见。”
陈清眼神闪躲,并不看傅慎丞。
傅慎丞一眼就看出来,陈清在找借口,真正的原因怕是鹿甄不想见他。
“好,她醒了你告诉我一声。”
他不强求鹿甄出来见他。
现在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今天一整天傅慎丞就没闲着过,从救人到照顾鹿甄,还要去警察局一趟。
那个绑匪有话对他说。
是警察转告他的。
已经是凌晨的大街上连人都少见,傅慎丞驱车到了警察局,进去后就有小警员带他去了关押绑匪的小黑屋。
警员和他说,绑匪名叫朱三贵,是个光棍。
原本老婆临死前给他留了一个女儿,可女儿也病死了。
提起这个时,警员还惋惜的叹了口气。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
傅慎丞走进去,屋里只有一盏不太亮的小灯在点着,勉强照亮整个空间。
而朱三贵坐在椅子上,颓废的低着头。
听见皮鞋的声音,他抬头,看傅慎丞。
“来了啊。”
傅慎丞没吭声。
“我真挺恨你的,要不是你,我女儿就不会死了。”
到了这种时候,朱三贵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静静的说着,语气怅然若失。
傅慎丞眉头一紧,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明明,没见过朱三贵的女儿。
“她没气儿的时候,才这么大,还安慰我说,让我别为她的死难过……”
“可怎么能不难过,她一直都很懂事……”
他说着,那双干粗活的手还比划着他女儿的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