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有想到,你的身份这么快就糟来了祸事。”楚秋明在舒纮的病榻前感叹道。
舒纮伤在腹部,但伤口不深,加上用了上好的药材及时医治,所以没有损耗太多元气。他无力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夜间突然有两个刺客从窗中跳进来,我还没及起身,他们的剑就已经刺向了我的被子。”
“可有看清刺客面容?”齐芸问道。
舒纮摇了摇头,“黑灯瞎火,哪里看得清,他们也都蒙着面,且都是训练有素的。”
“虽然这样问不合适,”齐芸想了想,抿了一下嘴,才问道:“但是他们既然是来刺杀你的,你们又只是两个毫无准备的人,他们应该站在上风才是,如何会不及确认你已经毙命再走?”
齐芸话音刚落,舒纮神情便在一瞬间僵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被他的一声咳嗽掩盖了过去。
齐芸看舒纮咳得厉害,脸都咳红了,他随身的小厮阿巳给他为了一碗温水,才让他渐渐止了咳。
舒纮抬头看向齐芸,眼神中显得有几分虚弱,“齐小姐是在怀疑在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芸道,“只是事若不合常理,其中必有一些值得推敲之处。佘公子若是真心想要调查张家惨案的真相,便不该存心对我们有所隐瞒,不是吗?”
舒纮笑了,“隐瞒?可齐小姐与楚公子也未免是真心与在下合作吧?难道你们就没有对我有什么隐瞒?”
窄小的屋子里,空气瞬间凝固了,楚秋明和齐芸看着床上的舒纮,他清秀的脸上显现出掌握一切的沉稳,即便受了伤,他的气息也依旧顺畅且规律。
齐芸眯了眯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篇浓密的阴影,红唇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
“显然,有些事若是你们亲口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更愉快一些。”
楚秋明神色平常,缓缓开口道:“可是你知道我们,我们却并不知道你,这样的合作,可不公平。”
舒纮再次笑出声来,笑得很是爽朗,“楚大将军说得对,合作就该公平,在下之所以将现在的藏身之所告诉两位,便也是想赌上一把!”
当舒纮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并且还将自己随身的大梁丞相玉牌拿出来以证身份时,齐芸和楚秋明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梁国人!”齐芸不禁皱起了眉头。
楚秋明却是一声冷笑:“你倒是胆子够大,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也明知你我两国交恶,却在我的地盘告诉我你的身份。”
“所以,我希望自己的没有信错人。”舒纮耸了耸肩,神情轻松,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天玺州,梅洛城。
顾丹云终究没有去乾冀的府邸去找他,而是自己住进了客栈,买醉了一整日,又大睡了一整日。
因为她听说,乾冀前几日刚刚一同娶了两房妾室!
起先是那个船家告诉她的,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是因为他一个摆渡的老头,知道的消息总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所以她不信。
可是等她上了岸,在大街上随处打听,得来的消息竟然都是一个样子,说乾冀娶了两房妾室。有些年轻姑娘还说,原先也不见府尹大人有娶亲的打算,加上是皇子,还以为他要娶一个人,必须得皇帝指婚呢!
可是这次却是他自主娶的,那两房也都不过是民间女子,可见她们这些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有机会嫁给皇子了。
顾丹云其实已经听不进去那些莺莺燕燕说的话了,可是随口说了一句,“可是二殿下不是双腿残废了吗?怎么都愿意嫁给他?”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早了这群春心萌动的少女们的围攻,“哪里来的野丫头!二殿下是你能随口议论的吗?再说了,殿下的双腿早就好了!”
顾丹云不禁苦笑起来,原来是伤好了,他能站起来了,重新成为那个玉树凌风英俊潇洒的二皇子,成为那个最耀眼的皇子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到客栈,怎么在自己的房间喝光了三坛烈酒。当她在房中因为醉酒难受地躺了一天后还不见好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快要死了。
她很后悔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竟然让自己受这样的罪,胃里火烧火燎的,心里也难受得想吐,喉咙里干涩到冒烟。
她痛苦地从床上坐起来,觉得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了。当初为了涂子伯伤了一回心还不够,现在还要为了乾冀来一次,老天爷可真是待她不薄,莫不是要逼了她去当尼姑不可?
不行,既然男人不靠谱,她就跟着齐芸去从军得了,尼姑是万万不能做的,她可离不开那些美食和肉,酒也要时常来一点的,青灯古佛的滋味,她可受不了。
她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捂着胸口,走在大街上,往药铺里去抓药。
她感到步子沉重,仿佛腿上绑着秤砣一样,走着走着,力气就被耗尽了,她的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真的走不动了,往旁边看了一眼,两个叫花子正缩在墙角,朝着路人伸出脏兮兮的手乞讨。
她疲惫地掀起眼皮,胃里依旧烧得厉害,她艰难地从身上摸出了两锭银子,朝那两个乞丐一人扔了一个,然后便往他们中间坐了下去。
乞丐一脸茫然,顾丹云于是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旁边的乞丐,声音已渐含混,“兄弟,我帮你……守着这块地,你帮我去药铺里买点药可好?”
那乞丐想看疯子一样看着顾丹云,可是顾丹云只是将身子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皱起了眉,神情痛苦,声音沙哑,“你就给大夫说,酒喝多了,伤到胃了,请他开两副药……”说着竟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或者说昏了过去。
两个乞丐状况之外地对视了一眼。
昏过去的顾丹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街角,身边是一个乞丐,而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破烂的外套。
旁边的乞丐见她醒了,赶忙跑到旁边的茶摊,到了一碗水跑回来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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