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着实叫一旁的楚奕轩愣了好半晌。
但是楚奕轩的怔愣,也不过是多看了沈卿绒一眼。
而真正高兴的人,比如程宏瞻,在得了她的肯定之后,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邀请她到自己家里去了。
只要叫表妹紫莲配合着演上一出戏,他相信沈卿绒会对自己高看的。
“沈小姐大气,程某今日回去之后,便告诉表妹。”程宏瞻喜形于色,“只是不知道沈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好带着表妹去亲自见你。”
“时间啊……”沈卿绒露出思索的状态,“我近日都颇为空闲,程公子你看,明日午时可以吗?”
“可以,自然可以。”程宏瞻点头。
“那就安排在福香楼见面吧。”沈卿绒道,“正巧明儿想尝一尝福香楼的烧鸭了,也好一并用饭了。”
程宏瞻自然无可无不可,但是他却从这句话当中得到一个新的小心。
“原来沈小姐喜欢吃烧鸭。”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我府上有一名厨子,是跟我们从江南进京的,拿手好菜便是烧鸭,还有各种烧鸭的做法,品味起来,实在美妙。”
“真的吗?”沈卿绒露出惊喜的神情,一瞬间仿佛和程宏瞻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程宏瞻心底窃喜,面上却还不动声色,“沈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回去叫他将做菜的手艺方子交出来,这样沈小姐就可以叫自家厨子也做了。”
他说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一旁的沈卿绒,看她过来露出心动的神情,不免多了几分打算。
可只是片刻,又见她摇头拒绝了。
程宏瞻心中发紧,就听到沈卿绒开口,“还是算了吧,这做菜的手艺都是各家的本事,若是凭白叫你家厨子让出来,也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插嘴的楚寰宇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他明目张胆的嗤笑出声,‘君子’两个字的声音拖长,带着意味不明的嘲讽。
听出他语气当中的不对劲,程宏瞻几乎是立马面露不悦的反驳道,“质子何故如此。”
“我怎么了?”楚寰宇假装听不懂,“我不过就是说了两个字罢了,怎么程公子不高兴了?”
程宏瞻抿了抿唇,“质子若是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何必揪着两个字阴阳怪气。”
“世人说君子是品行高洁之人,却并未界定男女,便是沈小姐用了,也没有错处。”
程宏瞻越说越顺口,几乎要指着楚寰宇的脑袋了。
他将自己摆在道德的高位,“我还当质子是良善之人,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女子。”
程宏瞻说完,觉得呼吸都快了一拍,但是心底是痛快的。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沈卿绒满眼爱慕的看着自己了。
“阴阳怪气,你说我阴阳怪气?”楚寰宇面露伤心,“我不过是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故而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他解释完,失望的看着程宏瞻,“我是真心将程公子当朋友看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想我!”
他这一番惺惺作态,立马衬托得程宏瞻不知好歹了一般。
程宏瞻下意识的尴尬了一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在沈卿绒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突然变成一场‘以己度人’的丑戏,程宏瞻在这一瞬间,几乎是想要找到土堆把自己埋进去。
而楚寰宇还不肯停,一张小嘴叭叭叭。
“我知道程公子品行高洁,故而想与之相交一二,可没想到程公子是这样的人,旁人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就要立马不停的指责起来。”
楚寰宇叹一口气,其伤心的神态半分不减,“实在是叫我伤心啊。”
“这……”程宏瞻无话可说。
目睹了这一场好戏,眼看着就要难以收场,沈卿绒轻轻瞟了楚寰宇一眼。
还打算继续说的某人接收到了这一抹视线,突然拿出折扇来,半掩面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遮住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还是借故继续表现伤心之态。
沈卿绒别过眼,不去看他做戏。
“程公子勿要生气。”她眼看着程宏瞻一张脸都要羞惭得没地方放了,故而安抚道,“只是一时会错意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几乎是断定了楚寰宇是无心了,还跟着一块打压了程宏瞻一把。
楚寰宇没忍住扬起了唇角,由很快放下。
只是可惜了程宏瞻没看出来沈卿绒的用意,还觉得是沈卿绒体贴大气,不由得心生好感。
“倒是质子殿下。”沈卿绒别过头来。
损了这一个,另一个也不该放过才是。
本着这个原则,沈卿绒看着楚寰宇,似笑非笑,“不知道质子殿下想到的笑话究竟是什么,我也很感兴趣呢,不知道质子殿下愿不愿意说一下?”
楚寰宇也看过来,温和的神态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自然。”
“往日读书,在一本书中读到,郡中二人交好,约定好家财共享亲如一家,但是适逢一场水祸,其中一人家中失财,母亲病逝,只余下妻女二人。”
楚寰宇说完,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程宏瞻,“程公子,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程宏瞻被提及,先是皱眉,然后回答,“既然二人交好,那肯定是另一人伸出援助之手,帮扶这一家。”
“是也,程公子果然是君子。”楚寰宇笑眯眯道,“那家破人亡之人不忍心拖累好友,又怜惜妻女,最后留书一封走了。”
“这仿佛不是一桩笑话,”程宏瞻面露疑惑,“不知道质子觉得好笑在哪?”
“好笑在,这人是留下妻女,自己一人一走了之。”
女子平淡的声音响起,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看着沈卿绒。
沈卿绒视若无睹,又继续道,“若是携妻女一同离开,便还算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可留下妻女在友人家,便是给人强加了两个累赘。”
“这样的人,那里能称之为君子。”沈卿绒突兀的笑一声,“至于那无条件为友人养妻女的人,也不过是个蠢蛋罢了。”
楚寰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是也,可惜这人还被誉为君子,最后闹得自己的家人生活苦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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