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许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何茗湫的一言一语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那些消极的厌世的想法,不知不觉就消失不见了。
“你,我,我没手……不是,我是说,我现在的这个状态,怎么脱衣服,呸呸呸,怎么上药?”
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句,方许辰瞪了何茗湫的后背一眼。
赶紧识趣的给他上药。
何茗湫不理会,站姿堪比军人的标准,眼眸带笑,语气含着鼓励的意味,“少爷,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我不可以。”
方许辰快泪奔了。
他刚刚试了一下,用左手够到小腿肚那边,模仿了一下擦药的样子,结果直接扭到腰了,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他感觉浑身被拖拉机碾压了一遍。
不是那种剧烈的生不如死的痛,而是那种细碎的密密麻麻的一阵又一阵的痛。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无法自行上药!
何茗湫不听,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少爷别闹了,少爷的能力那么强,怎么可能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呢?”
方许辰磨着后槽牙,“你错了,你的少爷是个废物,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别说了,少爷。”何茗湫没有半分想要帮方许辰的意思,不嫌事大的道:“我知道少爷想表达什么,是想我变着花样的说那些夸赞的话。”
方许辰:“……?”
神tm夸他。
他真不是那个意思!
没看见一个重伤患者坐正了都是个问题?
“少爷,我知道你喜欢独立自主,小护士说要给你脱衣服换药的时候,你当时应该想着的,也是拒绝。”
“只不过我突然跟小护士搭话,导致了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我代替了护士,少爷重新有了可以拒绝的权利。”
何茗湫的这几句话,不可谓不漂亮。
完全的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方许辰:“……”
他无话可说。
管家说的挺对的,如果不是护士突然和管家搭话,他肯定是要出声拒绝的。
他绝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接触到自己。
真要找一个人给自己上药,那方许辰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管家。
即便管家想要他的命。
方许辰叹了口气,心累的扯着绷带,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外套褪了一半。
他最终只将右手臂的绷带给完整的拆掉了,剩下的,是真的无能为力。
“你……”
“帮帮我吧。”
他不想动了。
真的好累。
本来那些伤口就没有愈合。
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就怕伤口裂开。
平时简单的动作,在他这里,都成了慢放。
效率低的吓人。
“少爷?”
“帮什么?”
何茗湫疑惑。
方许辰有气无力的说:“帮我脱衣服,拆绷带。”
“不太好……”吧。
何茗湫的话音未落,方许辰那满是恼羞成怒的嗓音再次响起,“赶紧的,别让我再重复。”
妈的,磨磨唧唧的。
是他被脱衣服,又不是管家脱衣服,整的那么扭扭捏捏做什么?
两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没一会儿,方许辰就后悔了。
管家的那双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
明明只碰到了皮肤表面的绷带,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些接触到的地方,如同火烧,渗透到了他的血肉里。
俊秀的面容染上两坨红晕。
方许辰悲催的发现,他竟然产生了强烈的羞耻感。
艹。
又是被打脸的一次。
“少爷怎么了?”何茗湫拆绷带的速度顿了顿,摸了摸方许辰通红的脸颊,“脸怎么那么的烫?”
方许辰往后仰了一点,躲开那只手。
干巴了两句,“可能是灯光问题,开的太亮了,房间容易反热。”
“这样啊……”
“那过会儿我开一下门,让空气疏散一下。”
何茗湫没有逗他,而是很体贴的安排了下接下来要来做的事,他认真的解着那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指尖葱白,一双修长的手,比精心雕琢的工艺品还要精致。
方许辰失神的看着。
这样的管家,很让人心动。
他忍不住的想问,问那天的真相有没有隐情,问那手机里录的音,是不是要做什么大的动作……
但他不确定,不确定管家会不会告诉他。
他不想失去管家,但内心的沉痛让他想要逃离管家施舍的温柔。
大多数人,应该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吧……
他也是如此。
所以,他想要找理由说服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