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叶梓萱看向夏嬷嬷道。
不过她觉得这安神香当初在用的时候,依着长公主缜密的心思,必定会派人先查清楚的。
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除非,有人暗中偷换了。
她又看向夏嬷嬷道,“往日这些安神香是谁收着呢?”
“专门有伺候长公主的宫婢。”夏嬷嬷又道,“便是先前长公主让您去查的那女子。”
“她?”叶梓萱惊讶道,“可是后来这些时日,不也在用吗?”
“后来,便一直是老奴在看管着了。”夏嬷嬷敛眸道,“当真是老奴的疏忽。”
叶梓萱见夏嬷嬷突然自责起来。
她愣了愣,又道,“嬷嬷为何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适才叶大姑娘不是说,乃是因这安神香吗?”夏嬷嬷看向她道。
“嗯。”叶梓萱点头道,“可我也只是猜测,并未坐实,夏嬷嬷又何必如此?”
叶梓萱冷冷地看向夏嬷嬷,满眼的打量。
夏嬷嬷见此,也不知何故,不敢对视她的双眸。
叶梓萱便说道,“不知道夏嬷嬷伺候在长公主身边多久了?”
“自打长公主出生,老奴便伺候着了。”夏嬷嬷看向她道。
叶梓萱轻轻点头,“当真是劳苦功高啊。”
“切莫折煞了老奴。”夏嬷嬷低声道,“能够伺候长公主,是老奴天大的福气。”
“嗯。”叶梓萱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她便去了外头。
夏嬷嬷小心地跟着。
叶梓萱将整个大驸马府都走了一遍。
这大驸马府的确很大,比起叶府来,自然是辉煌巍峨气派的。
不过呢……
这大驸马府的人却不多。
叶梓萱不知道何故,总觉得待在这里头浑身不自在。
她回到了长公主的寝宫。
长公主醒了。
“那安神香有问题?”长公主看向她道。
“先前长公主可察觉不妥当?”叶梓萱上前问道。
“我那几日心情烦闷,到底也没有闻出不同来。”长公主摇头道。
“这安神香固然有滑胎的作用,不过,也全然不是此物。”叶梓萱说道。
长公主听着,便又道,“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
“不过是查到了一些线索。”叶梓萱瞧着夏嬷嬷自始至终都伺候在一旁,可见长公主对她的信任,的确超过了任何一个人。
她便也不多嘴了。
毕竟,她与长公主多相处多久,这夏嬷嬷又自幼陪着她,亲疏本就很容易区分。
叶梓萱从寝宫出来,并未想太多,只是静静地站在台阶下面。
她看着远处候着的宫婢,又转眸看了一眼那寝宫,紧接着便继续往前走了。
此时。
长公主正吃了药,半靠着。
“如何了?”长公主淡淡道。
“她怀疑了老奴。”夏嬷嬷倒也没有隐瞒。
长公主显然已经料到,“当真聪明。”
“这孩子……”夏嬷嬷看向她面色惨白,“倘若真的被她查出来,怕是……”
“怕什么?”长公主慢悠悠道,“一切不都是按照计划行事?”
“是。”夏嬷嬷连忙应道。
长公主便抬手,“本宫再歇会。”
“是。”夏嬷嬷便扶着她躺下。
待到了远处,叶梓萱便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愣了愣,而后便上前。
“奴婢见过叶大姑娘。”一个宫婢行至她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叶梓萱一怔,待看清楚之后,双眸闪过一抹诧异,“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奴婢祖籍兰溪镇。”那宫婢看向她。
叶梓萱挑眉道,“想来,那个原先死去的宫婢与你是有关系的?”
“正是。”宫婢垂眸应道。
“倒是怪了,为何兰溪镇的人都会入宫呢?”叶梓萱忍不住道。
毕竟,先是启府的管家,而后又是长公主让她查的那个死去的宫婢,如今又加上这个,还有被送去大牢的。
叶梓萱淡淡道,“你可认得花蕊?”
“奴婢不认得。”宫婢回道。
“你叫什么?”叶梓萱又直言道。
“坠儿。”她回道。
“长公主跟前的那个死去的宫婢,与你是什么关系?”叶梓萱又问道。
“奴婢与她乃是表姐妹。”坠儿垂眸回道。
“哦。”叶梓萱这才道,“她一直管着长公主的贴身之物?”
“后来,长公主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坠儿便被赶出去了。”坠儿敛眸道。
“赶出去?”叶梓萱淡淡道,“依着长公主的脾气,倘若真的发现什么,自然是要杖毙的,怎会赶出去?”
“奴婢也不清楚。”坠儿敛眸道。
“你既然与她乃是表姐妹,素日往来自然亲近,她做了什么,你当真不清楚?”她直言道。
“奴婢是后头进了驸马府的,也是在渡城的时候才跟在了夏嬷嬷的身边。”坠儿连忙道,“而表妹是跟着长公主从京城去了渡城的。”
“原来如此。”叶梓萱当即便明白了。
“她当真是被赶出去的?”叶梓萱低声道。
“是。”坠儿回道,“奴婢不敢说假话,不过,奴婢的妹妹如今还在大牢里头。”
“她来京城寻的不是那死去的……叫什么?”叶梓萱又问道。
“奴婢的表妹唤镯儿。”坠儿回道。
“怪不得呢。”叶梓萱嗤笑道,“左不过是个浑人罢了。”
“叶大姑娘,奴婢前来,是想谢恩的。”坠儿说着,便朝着叶梓萱福身。
“你跟在夏嬷嬷身边,又与镯儿乃是表姐妹,而镯儿被赶出去了,夏嬷嬷竟然还放心地将你留在身边?”叶梓萱觉得不可思议。
坠儿回道,“夏嬷嬷虽然知晓奴婢与镯儿乃是表姐妹,可表妹被赶出去的突然,奴婢也不敢多问,夏嬷嬷更是勒令府上,不准任何人私下议论此事儿。”
“哦。”叶梓萱又道,“你为何要谢我?”
“奴婢的妹妹,倘若不是叶大姑娘出手相助,怕是早……”坠儿红着眼眶道。
“我也是有所图罢了。”叶梓萱直言道,“你们与启府的管家又是什么关系?”
“启府的管家?”坠儿摇头道,“奴婢并不认得。”
“不认得?”叶梓萱挑眉,“我怎么相信你所说的?”
“这……”坠儿想了想,随即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杨木雕刻的佛牌,递给了她,“只要叶大姑娘将此物交给奴婢的妹妹,她便会与您说的。”
“好。”叶梓萱收起,不过瞧着坠儿的那神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即又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冷哼了一声,“这地方瞧着便暗,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
“奴婢知错。”坠儿连忙跪了下来。
夏嬷嬷此时赶了过来,瞧见坠儿低着头跪在地上,又见叶梓萱皱着眉头。
“这是怎么了?”夏嬷嬷问道。
“没什么。”叶梓萱摇头道,“我适才一股奇怪的味道,便过来瞧瞧,正巧碰上她,结果她便将我带到了这里。”
“哦。”夏嬷嬷看了一眼,又看向坠儿,“怎么带路的?”
“是叶大姑娘与奴婢说,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奴婢这才……”坠儿委屈道。
“罢了,你先下去吧。”夏嬷嬷不耐烦道。
“是。”坠儿垂眸应道,便起身退下了。
叶梓萱看向夏嬷嬷道,“长公主身子如何了?”
“已经歇息了。”夏嬷嬷低声道。
“嗯。”叶梓萱轻轻点头,而后便说道,“这驸马府我也不好待着,便先回去了。”
“是。”夏嬷嬷并未阻拦。
叶梓萱便离开了大驸马府。
等她出去之后,刚刚坐上马车,抬眸便见褚非凡已在马车里头了。
“你怎么来了?”叶梓萱看向他道。
“姐姐瞧着有心事?”褚非凡看向她道。
“长公主滑胎之事,加上外头的流言蜚语,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叶梓萱皱眉道,“大驸马府还真是错综复杂啊。”
“难道出发现了别的线索?”褚非凡看向她道。
“嗯。”叶梓萱点头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姐姐只管说出来。”褚非凡看向她道。
“好。”叶梓萱点头道,“你看这个。”
“佛牌?”褚非凡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这是谁给你的?”
“说来话长。”叶梓萱便将那坠儿与她所言的说了。
“按理说,兰溪镇大多都是本家,同族之人居多,而那启府管家的家里头,咱们也是去过的,一家子都没了,镇子上的反应瞧着也是有些奇怪。”
褚非凡又道,“如今瞧着这坠儿所言,可见,那启府管家一家子,并非是兰溪镇族中的人。”
“嗯。”叶梓萱点头道,“不过,坠儿所说的,真假难辨。”
“既然她让你拿着此物去见她的妹妹,一问便知了。”褚非凡说道,“许是这姐妹二人先前便串通好的,不过,那镯儿之死,的确奇怪。”
“我只是不解,按照那坠儿所言,长公主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宫婢犯错之后,只是赶出去呢?”叶梓萱不解道。
“是啊。”褚非凡也觉得奇怪,“依着长公主的性子,必定会直接将这宫婢给处置了的。”
“所以,坠儿所言到底有几分地真假。”叶梓萱径自琢磨起来。
褚非凡反倒对那佛牌感兴趣。
他盯着那佛牌看了半晌之后道,“不过这佛牌瞧着有些特别。”
“怎么了?”叶梓萱盯着那佛牌看了半晌。
“这乃是笑面佛。”褚非凡低声道,“兰溪镇的佛牌大多都是慈眉善目,端庄之态。”
“笑面佛是……”叶梓萱突然想到了什么,“乌溪镇的。”
“不错。”褚非凡笑了笑,“看来这坠儿是故意的。”
“故意?”叶梓萱挑眉,似是明白了什么。
“笑面佛,乌溪镇,可她偏偏不认得兰溪镇的人。”叶梓萱又道,“看来,她一直待的地方是乌溪镇,只是故意说成了兰溪镇,所以,死去的镯儿……”
“怕是只有长公主知道了。”褚非凡低声道。
“你是说,这坠儿是长公主指派前来,与我说的这些?”她继续道。
“不然怎么解释?”褚非凡挑眉道,“长公主为何会嫁给如今的驸马?这司马家当真是凡人?”
“我知道了。”叶梓萱当即便反应过来,“大驸马破格能有官职,而且,长公主借着这镯儿之死,让我前去兰溪镇查案,紧接着又牵扯出来启府管家一家子之死,镇长之死,还有镇长管家的事儿,花蕊死去的真相,这些是为了造势?”
“她刚有喜,外头便传出这些流言蜚语,你认为是何意?”他又道,“也许,这一切本就与长公主有关系呢?”
“这……”叶梓萱皱眉道,“难道,长公主知晓了镯儿背后的人,所以才故意将她赶了出去,毕竟,她自己不动手,自然会有人将其灭口,毕竟,她既然出了长公主府,便是颗弃子。”
“嗯。”褚非凡点头道,“长公主顺水推舟地,在皇后病重之后,入了京城,而后又借着她公主的身份,让你前去兰溪镇,还将兵符给了你,这一切看似无意,却都太凑巧了。”
叶梓萱敛眸,“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呢?”
“想来是为了保住大驸马。”褚非凡又道,“这些流言蜚语,哪一个对大驸马不是致命的?”
“是啊。”叶梓萱低声道,“想来,当初皇上也是忌惮司马一族,这才给了大驸马一个转运使,这前去渡城,瞧着是恩赐,不过是流放。”
“而且,渡城那里,牵连着什么?”褚非凡又道,“贩卖私盐,官商勾结,而他稍有不慎,便会被揪出差错。”
“所以说,清枫山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叶梓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很神秘。”褚非凡直言道,“就连我派去的暗桩,至今都没有活着出来过的。”
“长公主怕是想要引我前去清枫山庄吧?”叶梓萱猛地惊醒。
“你若真的卷进去了,后面多少人会被牵连?”褚非凡又道,“且不说叶家,依着老太太的脾气,自然会去救你,更何况,将军府那,戍守边关,万一因此事儿而擅离职守,到时候,只要带着兵马回京,非召不回京,不就打破了,那便是谋逆之罪。”
“长公主是想利用我身后的阳家,来对抗清枫山庄?”叶梓萱皱眉道。
“只是长公主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褚非凡皱眉道。
“难道司马家有了反心?”叶梓萱猛地猜测道。
褚非凡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当心隔墙有耳。”
“大驸马,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叶梓萱皱眉道,“而那兵符如今还在我的手上,我怎么觉得如今反倒成了烫手山芋了?”
“你前去兰溪镇,动用过了那兵符。”褚非凡摇头道,“日后这些兵马若真的有个异动,兵符在你手中啊。”
“我又犯蠢了。”叶梓萱敛眸道。
“大驸马如今回了渡城,若有个万一,被刺杀了呢?”褚非凡又道,“他没有兵符在手,自然动用不了附近的人马,到时候,你猜会如何?”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借着长公主滑胎,自然是不攻而破了,到时候,大驸马又被刺杀,长公主前去皇上那一阵哭诉,大驸马便会被召回京。”
她敛眸道,“鲁家呢?”
“皇后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如何?”褚非凡又道。
“虽说皇后后头与我解释了,为何会对长公主的事情那般冷漠,怕被外头人瞧见了,招惹是非,我反倒觉得,皇后如此做,是为了自保,保住鲁家。”
她暗自叹气,“皇后如今能依靠的并非是郑家,而是鲁家。”
“你可知晓,先皇后如何薨的?”褚非凡看向她道。
“不知道。”叶梓萱摇头道,“只说先皇后去了之后,才有了如今的郑皇后。”
“先皇后便出自司马家。”褚非凡看向她说道。
“什么?”叶梓萱一愣,“我要冷静一下。”
“可是觉得,越发地复杂了?”褚非凡看向她。
“嗯。”叶梓萱点头道,“我突然觉得,老太太之所以离开,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褚非凡看向她。
“是啊。”叶梓萱想了想,“我先前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是真的嫁去了启府,启大爷三日后便没了,可是,后来,我又记得我是见过那启大爷的。”
“什么?”褚非凡盯着她道,“你见过?”
“嗯。”叶梓萱点头道,“可如今我又觉得迷糊了,不过那都是梦罢了。”
“姐姐,你对我的态度本就有所不同,难不成,你梦见我什么了?”褚非凡是能够感觉到的。
“嗯。”她点头道,“我梦见,你突然死了。”
“突然?”褚非凡笑了笑,“不会,毕竟,我也是堂堂的玄武门门主不是?”
叶梓萱也觉得是,可是,前世的那些记忆,为何也出现了混乱了呢?
叶梓萱也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梦。
可是那般真实的梦,也当真是让她觉得害怕。
罢了。
管呢?
她如今不管是如何,还是要过了眼前这关才是。
她又道,“若果真如此的话,长公主那……是想让我暗中去查什么?”
“查那个制造流言蜚语,想要将大驸马置于死地之人。”褚非凡说道。
“自从上回你追那个黑衣人回来,你似乎变了。”叶梓萱盯着褚非凡道。
“变了?”褚非凡摇头,“先前,我以为凭我一己之力,便能够护你周全,不曾想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褚非凡自嘲道,“放心吧,我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怎么也不能让姐姐再做那样的梦。”
叶梓萱到底没有想到,褚非凡还是与前世那般,对她这般。
她轻轻地点头,“嗯。”
褚非凡便说道,“姐姐,这大牢呢,我便不陪你去了。”
“我知道。”叶梓萱笑道,“放心吧,我也不会像先前那般冲动了。”
“嗯。”褚非凡便也不多说,闪身离去。
叶梓萱坐在马车内,耳边传来一阵叹息声。
她猛地睁开双眸,掀开车帘,并未瞧见什么。
她皱眉,“适才谁靠近了?”
“是凌小公爷。”无月回道。
“哦。”叶梓萱嘴角一撇,“就知道他会如此。”
“主子,快到了。”无月回道。
“可有谁在那等着我呢?”叶梓萱慢悠悠道。
“凌小公爷。”无月又道。
“知道了。”叶梓萱低声道。
待下了马车,凌墨燃果然在那等着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来这?”叶梓萱佯装不知道。
“何必?”凌墨燃冷冷地回道。
叶梓萱嘴角一撇,“什么?”
“走吧。”他便径自往前走去。
待入内之后,叶梓萱只是跟着他。
反正呢,他比她熟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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