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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书自然是直接回府的。
应千云在打掉了匕首之后,也立刻轻功赶回(今晚有冬悦的新曲演奏!!)
只有杨珩留到了最后,确定了孙竹月黯然回家后。
也终于松了口气。
“悬崖勒马的机会可只有一次。但愿你之后能长点脑子。”
以杨珩的个性,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类似于私生饭的执着。
他爱慕应千云。
哪怕应千云没有这样的武力值,只是个普通的姑娘,杨珩自问,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应千云分毫。
如果应千云选择了别人,他会难过,会离开。
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
但是他倒是能理解孙竹月正好好的努力追求男神,一转眼就被要求立刻火速听话嫁人……这种被背叛的感觉。
孙竹月是疯的。
孙家父母的错也是不少。
三年来,孙竹月的种种越界行为都没有得到父母的约束和规劝。
就没听说孙竹月被禁足,被责罚,被送回老家“养病”。
对着孙竹月骂得最狠的,竟然是大长公主。
孙家一脸女儿情深,我们也是没办法……
当谁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的。
呵呵,没办法。
现在就有办法了?
估计孙父孙母也不知道,自己放养的女儿已经有了握着刀子发疯、僭越法律的勇气了。
杨珩看向手中的匕首。
应千云走之前顺手塞给他的。
就是孙竹月拿着的那一把。
“主子,这是……哪来的?”
阿平和阿顺在后面看着杨珩手里的匕首有点无语。
这珠光宝气的镶嵌,这花里胡哨的压花。
刀鞘刀柄那么花哨,刀锋都开得那么顿。
这是卖给姑娘家削水果的吧?
“这是送上门的把柄。找个盒子装起来,我要送人。”
送回给亲爱的孙大人。
提醒一下,他的教育失误的问题。
顺便,帮了孙大人这么大一个忙,求一个小小的回报,不过分吧。
“快点搞定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回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珩眼睛是放光的。
他想着的是,推开书房的门。
白天没有聊够的心上人出现在熟悉的地方。
他们可以接着聊聊孙姑娘的后续。
可以聊聊那些小说。
聊聊应千云的书店,聊聊小说界神秘得不得了的青楸山庄。
聊聊林家那件事的后续,嗯,快大结局了,他可以对她提前预告一下。
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满怀期待的加速处理后续流程。
当回到家,看到书房里熟悉的灯光,杨珩觉得没有比这个光线更美的了。
推门后。
杨珩:……
关门。
没意思。
“殿下?今日不用书房吗?”
杨珩觉得此刻的他应该无理取闹的扣点灯那位下人的月俸。
哪怕这命令是他下的。
“唉,不了。”
人都没来,还要什么书房。
杨珩抬头看着明亮的满月。
难得好月色……上次她说想一起赏月的。
他们还是缺少默契啊。
“殿下,刚刚在我们回来之前,突然有很多帖子送过来。”
阿顺不知道书房有什么问题让殿下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可他却能转移一下自家殿下的注意力。
“给我的?”
杨珩无所谓接过,扫视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都是之前围着素綦先生的那一批。
这是……找不到千云,就来堵他了?
回忆起心上人对自己的特别和承诺……
杨珩顿时心情又荡起来了。
觉得月亮也不是那么清冷了。
千里共婵娟也是很风雅的一件事。
不知道千云现在是不是也在赏月。
应府
应千云的确在带着遗憾赏月。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夏日凉风更是舒爽宜人。
真是难得好月色。
可惜了,她被应爹拦住谈心了。
小露他们倒是一脸喜色。
不能让他们俩形成白天约会晚上必然幽会的惯例。
忠心耿耿的仆人们格外关心“皇上”的身体。
可不能因为“妖妃”还坏了身子骨。
别想歪,说得是早睡有利于身体健康。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总熬夜呢。
应爹在得知女儿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的时候。
早就想找女儿好好聊聊了,了解了解女儿。
结果,因为各种事情左推又拖的到了现在。
应博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应千云。
一如既往的温柔娇弱,娴静典雅宛若一副最优美的侍女图。
看向月亮之时的一缕轻愁。
仿佛数不清的诗词在那双美目中划过,倾诉着悲欢离别的哀愁。
应爹自认为看人有一套的。
当年若不是他提前看出了“人心易变”,早早的留了后手。
哪里有如今的翻身。
可面对应千云,他依旧看到的是一朵脆弱善良的娇花。
夏日的些许凉风都能带给她侵扰的脆弱。
然而这样的应千云。
在妻子嘴里,外柔内刚、有主见、有能力、有手腕,恨不得是自己亲身的。
在小女儿嘴里,果决强大理,智清醒,会保护她,会教导她,还喜欢“欺负”她。
为什么就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阿爹很高兴?可是今日的新曲格外合心意?”
哪怕应爹看着自己长吁短叹。
应千云还是看出了应爹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
不仅仅是心情,整个人的状态宛若上膛的子弹,蓄势待发。
“是高兴官场上的事情。”应博明嘴角带着神秘的笑容,满意女儿对他的观察细致。
安抚女儿却没有多说。
应博明并非认为女人就该待在后宅养孩子,外面什么事情都没资格知道的类型。
如果他是,他也不会娶崔家的女儿了。
可现在事情还没确定,他不想说得太铁,免得出了意外没有成,在女儿面前丢人。
“阿爹有机会升官了?”应千云喜上眉梢,连连到喜。
这的确是超级大好事,对她也有很大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的?”
想起了崔氏夸过应千云对政事敏感度极高。
应博明也来了兴趣。
“高兴却带着克制,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除了升官有望,还能是什么?”
应千云笑着恭喜应爹。
依旧是那弱不禁风的外表和神情。
却流露出富有底气的自信,对自我判断的自信。
自信的女人永远最美。
这样最美的姑娘是自己的女儿,足够老父亲骄傲的了。
既然孩子已经猜到了,那多说几句也没什么。
无非就是察觉到,皇上似乎要清算中书侍郎葛重。
这个葛重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官职,中书侍郎!
应爹如今是中书舍人,若是没有被“贬”去地方。
更进一步就是这个中书侍郎了,现在这个位置有空出来的希望了,应爹能不激动嘛!
应千云对政治敏感是眼界高。
并非对朝堂了若指掌。
但是有了一个皇子男友,有些内幕消息还是能提前知道的。
比如,小夜灯之前才对他提过,他设计让林家的人搭上了一个皇帝即将清算者的末班车。
坐等官场浪潮一波把林家推了。
这么说来……这个即将被清算的失败者,是中书侍郎?!
中央机关二把手,的确够林家心动上船的了。
应千云多思考一下,也明白过来,小夜灯模糊掉这个关键信息不说清楚的原因。
杨珩是怕她失望。
中书舍人有足足四人。
除去今年刚刚升职的,另外三人,一个年纪大,辈分高,没几年好干了,临退休升个职,作为过渡,完全有可能。
另一个就是被应千云欺负过的姜家小姐的父亲了。
和应博明政见不合,专业互怼一百年。
从朝堂平衡的考虑,让年纪大的那个升职过渡一下。
应爹和姜舍人再互怼个几年,如果运气好,两人前后脚升中书侍郎。
把宿命敌对进行到底,才更合适。
“阿爹可有信心赢?”
杨珩能分析出的事情,应爹这个局内人不可能看不清局势。
但是如此喜气洋洋信心满满,这是另有手段?
“自然是有的。”
看着女儿崇拜+苛求的目光。
应博明还是没忍住炫一下。
被杨珩认为最有可能上位的那位老资历。
看着很硬朗,人也精神。
实际上饱受风湿折磨,每年雨季,很多事情都是应爹帮忙处理的。
要不是为了儿子,早就致仕了。
他维持中书舍人的工作已经很难了,皇帝不可能再给对方升官。
这一次人选势必在他和姜飞煜之间。
“那个蠢货,未来女婿是贵妃的亲戚这一点,他不知道多的得意。”
十几年前的娃娃亲,的确算是有眼光了。
要知道当年贵妃还仅仅是势头不错的宠妃,远没有达到如今的鸡犬升天的盛宠。
“他越是得意这件事,岂不是越是在提醒皇上是一个容易被枕边风影响的君王?”
哪怕姜大人没有这么想。
应爹绝对会引导皇上这么想的。
要说当今皇上宠贵妃,那是贵妃漂亮听话善解人意。
宠四皇子,那是四皇子聪明乖巧活泼讨人喜爱。
施恩贵妃娘家……那也是贵妃娘家这一代的确争气,有拿的出手的人才。
承平帝并非色令智昏的君王,他给的偏爱是合理范围内的波动。
偶尔稍稍超出一丢丢。
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见。
然而,你不能提醒皇上这一点。
你利用这种偏爱是一回事。
皇帝注意到你的利用是另一回事。
“最近他未来女婿可和四皇子打得火热呢。”
应千云:额,你女儿和三皇子打得火热。
“生怕人不知道他站队四皇子。”
“站队?”
皇子夺权不是谣言吗?这就站队了?
“20年前选对人的那波人,如今哪个不是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回报太丰厚了,丰厚到如今文武百官都盼着再来一次夺嫡风波。
都盼着自己的家族也能有这样的荣幸。
普普通通按部就班的当官,哪里有从龙之功这种一夜暴富来得吸引人。
本着这种想法。
所以他们才会对皇家的很多细节,进行自我脑补的放大。
这也才是皇帝不满太子,皇后为二皇子争权以及皇帝更满意四皇子这类谣言传出的根本。
人总是愿意在一件普通的事情中,看到并且放大自己想要的讯息。
“皇上的耐心已经有限了,近些年,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和其他皇子走得太近的朝臣了。可笑他们还没看出来。”
应千云默默的转头看月亮。
她本来打算今天暗示一下,或者直接坦白自己和小夜灯的事情的。
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皇上不是很信重柳家?”二皇子妃娘家。
“皇上自然不是用贤避亲之人。可当有选择的时候,你说皇上会偏向谁?”
应爹信心满满。
一个纯臣,一个和皇子勾勾搭搭的。
谁适合中书侍郎,再明显不过了。
再说了你姜飞煜算哪门子贵妃娘家人?还想蹭这份恩泽?
呵呵。
应千云眨了眨眼,带着一脸真诚的笑意祝福应爹,官运亨通,仕途昌隆。
这一次一定要拿下中书侍郎的位置啊。
不然等她和杨珩的事情曝光了。
您就该头疼,怎么对皇上解释,你和三皇子走得一点不近。
您完全没有和皇子勾勾搭搭。
应爹对女儿的祝福很是满意暖心。
想起了妻子的叮嘱。
也不聊政事了。
开始关心女儿的婚事。
应千云:……
本来想说的,现在被你堵死了。
“我喜欢投缘的。”
同样身为父亲。
皇帝的心情就很不美妙了。
虽然他昨夜欣赏了很美的月色。
可第二天接到了这样的消息,足够消除掉所有的好心情。
拍桌子,砸茶杯,摔奏章。
满屋子太监麻溜收拾东西,却没有战战兢兢。
承平帝发再大的脾气,都不迁怒宫人。
除非是他们自己错了。
太子淡定的站在父皇面前等他消气。
内心感叹,大概很快又会传出自己被皇帝厌弃的消息了。
唉,为什么黑锅总是他背?
“父皇,你想太多了。”
太子接过被捡起来的奏章。
这份是京兆尹紧急送入宫中的,关于昨天金吾卫出动一事的。
“这不是小事吗?三弟见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多看了几眼,顺便在文会中谈起此事。”
结果有人知道这人是为祸一方的恶人。
所以三弟才用自己的信物和信件调动金吾卫进行巡查。
“最后也证明了,应该是三弟看错了。”
是有点兴师动众了,不过事关防卫安全,也不算过。
一场乌龙而已,多大点事啊。
三弟也自掏腰包请大家喝了酒。
白跑一次的金吾卫都没意见啊。
“你懂什么!”
去京兆尹替杨珩报案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划重点,戴面具!
而且报案后,一个转身就不见人了。
划重点,瞬间!
“啊?那又如何?”
太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恼怒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完全摸不到父皇的脉,以往这个时候,父皇都会对他解释的。
但是这次父皇怎么都不肯说。
太子再度把整个奏呈看了一遍。
没问题啊?
哪儿有问题了。
“你懂什么,滚滚滚。”
“是,儿臣告退。”去问问三弟去。
“别告诉你三弟!”当老子的瞬间猜出儿子要干嘛。
“…………是。”
贴身的大太监凑过来安慰皇帝。
“皇上,要不派位大人,去查查呗。”
查查那个素綦先生是什么来历。
“有什么可查的,一伙扎堆写不入流话本的落魄文人,连书局都不敢开到京城来。怎么就有一个从来不露脸的人,突然参加了京城的文会?他哪来的帖子?!林大儒的【匡庐】文会的帖子那么好拿吗?”
“查,这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不是明摆着的!有查的必要吗!”
那个姓林的冒用了人家不露面的文人的名字。
都不有用去查那人的在现场的对话。
势必是说了等于没说。
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话本细节。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动手动脚的。
“老三偏偏……”有这个倾向。
本来最多只是因为救命之恩,一时意乱情迷就罢了。
偏偏老三还特地半夜跑去看卷宗(王晋告状了)。
随后安静了一段时间,还以为就此消停了。
结果呢!
看看现在。
呵呵。
珩儿恰巧看到行迹诡异的人,然后恰巧对刚刚认识的一个写话本的谈起。
而那个写话本的恰巧知道这个人上过通缉令。
除了官府中人,只有江湖中人才会对道上的人那么熟悉。
看到盗匪或者是知道那个盗匪会来这里的人。
一定是他而不是珩儿。
琮儿他们不怀疑,是因为杨珩没有说谎的理由。
这么长时间以来。
他们一定暗自有联系!(猜对了。)
保不齐半夜幽会。(又猜对了。)
这次的帖子也一定老三给他的。(全对!吾皇万岁。)
承平帝深呼吸。
但愿他想太多了。
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