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屠燕李家惨遭血洗,三人自此离散,一晃便是五六年,直到那日兄妹俩被人贩子置于高台叫卖。
一段时间以来,周扬自然能感受到杏儿对他的好,然而他始终认为是姐姐对弟弟的关心,直到铁虎在定北挑明此事,他这才明白了杏儿的想法。
然而他不能,因为铃儿还等着他。
但在他癫狂的一瞬间,仅有的那丝清明让他看到了一脸煞白,惊骇欲绝的杏儿姐,在他醒来时又看见了哭的如泪人般的她,即使铁石心肠,也会被她这种毫无保留的爱打动,更何况肉体凡胎的周扬。
此时种种念头一齐涌上心头,让周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本来想好的说词再也讲不出来了。
“小扬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很淘气,经常惹得周叔和周婶生气。”好似心有灵犀般,杏儿这时开口,说的居然也是儿时的趣事。
周扬内心的柔软再次被触动了。
“对不起,小扬子。”杏儿知道父母乃是周扬的痛。
“没事,我们都是苦命人,很小便成了孤儿,你和同哥更不容易。”周扬柔声道。
“本来我的心已然死了,早已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可我遇到了你,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我和大哥发誓,一生一世要为奴为仆来报答你,可我……”
“不要说这样的话,同哥是我的亲哥哥,你便是我的,我的亲姐姐……”
“我不想做你的姐姐,我……”周扬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杏儿打断了,可她也说了半句话,脸便红了。
她纤细的小手揉搓着衣襟,片刻之后猛然抬头,鼓起勇气道:“小扬子,小时候我拿你当弟弟看,可现在不是,我,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已没有了羞怯,没有了不自然,有的只是真诚和期盼。
周扬望着他的杏儿姐,心中复杂之极,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小扬子,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虽然我没见过,但我想她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一个值得你爱的女子,而且你们还经历了生生死死。可我就是爱你,喜欢你!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在留在你身边,能够时时刻刻看见你便心满意足了。我真的害怕失去你,怕极了!”
说到此处,她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不自主的抱紧了周扬。
“可这样对你不公平,对铃儿也……”周扬抱着她,口中喃喃道。
“你放心,我只是你的女仆,只要能在你身边,我怎样都行!”杏儿的态度很坚决。
“不,绝对不行,你是我的杏儿姐,不是什么女仆!”周扬断然道。
“只要能看见你,什么都不重要。你知道吗,你的影子已然刻入了我的心里,谁也不能把你从我的心中夺走!我不要什么夫妻分名,你只管和铃儿在一起,我会永远侍候你们俩的!”杏儿倔强道。
她的心已然和周扬连在一起,永远连在一起,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杏儿姐,我……”周扬还能说什么,拒绝她,可怎么开的了口。一个女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便是将自己的心都交给他了,自己还能拒绝吗?
真要残忍的开了口,那她还能活下去吗!
可铃儿怎么办?她若是知道自己还有个杏儿姐,会做何感想呢?她能接受她吗?她……
杏儿的眼中闪着晶莹泪花,带着乞求和希冀望着她,目光隐约还有一丝哀怨。
“我……”周扬很难下定决心.铃儿过几日便要来了,他却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自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杏儿没有再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眼中的希冀一点点的散去,被无助、凄凉、恐惧所代替,泪水汩汩而出。
那种眼神让周扬的心猛的一揪,疼,很疼。
难到自己心中始终有杏儿姐的影子?这怎么可能!然而,这种想法却让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快要绝望的杏儿,好像濒死的人突然有了无限生机,又仿佛是快要被冰封的一颗心突然暖了过来。
“小扬子,你放心,我是你终生的奴仆,一个深爱着你的奴仆!”杏儿喜极而泣,将头深深的埋进周扬的怀里。
“杏儿姐,我……”周扬的话未说出口,一根如葱玉指便堵住了他的嘴。
“什么都别说了,你能让我爱你,这便足够了!”
周扬闻言大为感动,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而此时的铁虎也没睡着,周扬和杏儿出门时,他感觉到了,心中不禁一叹,使劲摇了摇头,又自嘲的笑了笑,便强行闭目入定起来。
没等通州商行找上门来,第二日周扬便到了安平城的店铺,说了一通好话,又主动赔偿了数千灵石。
可他刚提出再租用一些凡人的时候,那店铺伙计却连连摆手,让周扬去找别家租用,言称他们已然没有凡人奴仆了。
这当然是推脱之词,通州商行最不缺的,一是灵石,二便是凡人奴隶。
冬季虽然只有灵药需要照顾,但他们哪有功夫干这个,还得找些凡人才行。
周扬无奈,在安平城里,他只知通州商行一家租用凡人,并没有其他店铺经营此道,看来只有求刘梦龙帮忙了。
然而刘梦龙也没办法,不用说西城,便是整个安平城,都没有出租凡人的店铺,谁没事和通州商行抢生意玩啊。
周扬悻悻的回了灵田,这些日子只有让铁虎和李同兄妹受累了。
此段时间安平城的局势很紧张,北城传送阵暂时去不了,他只能呆在灵田里,偶尔会去一趟西城店铺炼丹。
这一日,周扬几人吃完晚饭,杏儿收拾好便回了房间,铁虎和李同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周扬见此,却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种日子倒也舒心,没事喝点小酒,聊会小天,最后修炼,倒是惬意的很。
忽然他眉头一挑,迅速将神识放出屋外。
他的神识已然能探测六七百丈距离,此时发现,在离石屋不到三里远的小路上,匆匆来了一行人,方向正是他的灵田。
数息过后,这些人走近了些,他的神情顿时为之一滞,内心眨起了阵阵波澜,心跳都有些加速。片刻之后他豁然起身,一个健步便窜出了石屋。
那一行人在灵田边停住了脚步,前方的佳人早已泪流满面。
周扬愣在石屋门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口中轻声呼唤:“铃儿,铃儿!”
“小扬子!”
“铃儿!”
两人再也忍不住,一紫一黑两团人影如风般快速接近,随后紧紧相拥在一起。
数月光景,铃儿风采更胜往昔,气质也随着境界的提升改变了些许,更加显得出尘,不染一丝凡俗。她不顾众人环视,紧紧的抱住周扬,久久不愿分开。
周扬也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终于见到自己朝思墓想的心上人了。
其间发生了太多事,自从安平河大战一起,他便非常担心铃儿的安危,尤其从苍兽山回来便听说万剑门大军失利,他便更害怕铃儿会出事,整日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今日相见,仿如梦中一般,多日的相思之苦尽去。
良久,两人才不舍的分开。铃儿脸色一红,她毕竟还未经世事,况且还有众人一直看着呢,从只有二人的世界回到现实,也不禁羞怯起来。
周扬方才眼中只有佳人,哪还管得了其他,此时见铃儿的模样,忙抬头望去,却大多都认识。来人共有五个,普正居然也在其中!
他放开铃儿,急忙上前数步抱拳道:“普队长,诸位兄台辛苦了,还请屋内一叙!”
众人微笑,也抱拳还礼,便也跟随周扬进了房间。
屋内铁虎和李同早已查觉有人来,已然站立迎候。
周扬将二人介绍给铃儿后,她向铁虎和李同莹莹一礼道:“铁虎师兄和李同大哥,多蒙两位照顾小扬子,铃儿在些谢过两位哥哥了!”
铁虎和李同急忙还礼。
铁虎见到美女便有些说不出话来,却是李同道:“铃儿小姐哪里话,我们和小扬子生死之交,倒是蒙他照顾才有今日,要谢也要谢他才是。”
“两位大哥过谦了,小扬子本事再大也是一个人,没有两位哥哥的帮衬,他是寸步难行的。对了,杏儿姐姐呢?”铃儿笑道。
周扬脸色一僵,李同却接口道:“她回房间了,我这便去唤她来见铃儿小姐。”
“有劳李大哥。”
李同推门而出,周扬却心中发虚,这两人见了面会不会出事啊!
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暗道不管了,还怕个鸟,早晚得见面,早见总比晚见好。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倒也平复下来,让众人坐下,便转头对普正道:“普队长,一向可好?”
“很好。周兄弟,真是天下奇才呀,短短时日,已然突破到了灵台后期,真叫我等汗颜呢!”
“普队长谬赞了,在下只是运气好而已。上次若非普队长,也许我早已变成三尺黄土了!”周扬摆手。
“周兄弟那里话,后来听说你将数名追兵击杀,其中还包括即将突破灵巅之辈,要知道那时你只有灵台中期修为啊,我等谈论起来均是佩服不已!”
普正此话乃是发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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