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戚知道他们关心的真正问题是设备,立马介绍那卡车上准备的物资设备:
“车上的设备包含专业高山帐、高山靴、鹅绒睡袋、羽绒服、抓绒衣裤、炉头、套锅、攀岩装备、冰爪雪套、头盔、对讲机、手台、备用绳、雪镜、应急药品、充足食物、发电机、GPS定位电脑、日常洗漱用品,还有防潮垫、安全带、绳索、手杖、冰锥、攀岩鞋、冰镐外挂……”
“这些都是国际通用的攀岩登山设备,完全可以应付我们的登山需求。”
郑原明白,敦戚准备得那么充分,确实显示出了极大诚意,他的脸色变得严肃:
“现在,我们得确定跟我们进山的人员了,请注意,这不是胡闹,如果你们有任何不想去的意思,一定要提出来,这一次生死未卜,我确实不想让你们再受伤了。”
他的话说完,元迦曼和李凯门率先举起手,之后贡布、格勒和梁侃紧随其后,刘天钦和敦戚肯定也要去,这里转眼只剩下普旺村长一个人。
他讪笑着看向郑原:“郑原,你也知道普旺叔想去救你爸爸,但是我年纪大了,村子里有那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我一时间也走不开。”
郑原点点头,他猜测普旺嘉措是被魔窟峡谷搞怕了,年纪大了确实会惜命,不过这也属于人之常情,他笑了笑:
“我知道,普旺叔,贡布去了你就可以不用去,你说的我们都理解,你还要留下照看古丽奶奶呢,你可不能也跟我们进山。”
普旺松了一口气:
“好,你们进山后,我会派老关子带着他的护林队在山脚下巡逻,让你们一下山就看到他们,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什么忙呢!”
贡布站在旁边,听阿爸说要帮忙插话进来:“阿爸,说到帮忙,我还真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白驹!”
贡布赶紧交代自己的打算:
“咱家的鹰王本来就来自雪原,我想它常年生活在昆仑山深处,一定会有用处,哪怕飞高了提前帮我们探路也算好的!”
普旺村长连忙答应:“好事啊,这白驹可神了,它是雪山神的儿子,你们带着还能保佑你们呢,不过,你们最好挑个晴天,阴雪天容易出意外。”
刘天钦摆摆手:“普旺老弟,这个我们知道。大概四天后就是大晴天,我们就那时候出发,这两天大家就该休息休息,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
“最后,进山的路线,大家怎么选?”
李凯门抛出的问题,无疑是这里面最难的,昆仑周边有国道,浅山也有盘山公路,到了深山,那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道巨型裂缝就位于昆仑山最宽处的中心地带,这才是最让他们犯愁的问题,一听到李凯门的问话,所有人都蔫吧了。
普旺看他们都为难,探着脑袋提议:
“要不,走古雪道试试?我小的时候听老辈人说过,昆仑山有从周朝开辟的古雪道,可以借由雪道进入昆仑深山。”
李凯门摇摇头:“可关键谁知道古雪道在哪儿,我们只走过浅山的古雪道,深山的古雪道还完全没见过呢,要我说,最方便的还是按照以前掘金队的行进路线走,反而他们在上世纪已经把地下碉堡给建立起来了,至少说明他们的路可以到达昆仑深山。”
刘天钦朝他点点头:“凯门说得没错,如果想找到一个准确的进山道路,还真就得像他说的那样,循着东瀛人的路线进山,那么掘金队以前的进山路线图,我们肯定要拿到。”
郑原微微蹙眉,发现事情变得不简单起来:
“这玩意真的存在吗?距离二战都过去多少年了,能找到才有问题吧。”
普旺灵机一动,想起来一个人:
“要不,我们找老关子问问,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他还真有法子,搞到掘金队进山路线。”
“阿爸,这能行吗?”贡布心里不太有底。
“怎么不行啊,你忘了你老关叔也是东北人,他为啥来这里,难道没可能跟那老大爷是同一种原因?”
“你问了才知道。”
郑原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贡布的性子完全随了他爹普旺嘉措,两个人都做事风风火火、从来不拖泥带水,普旺立马带着郑原和刘天钦走出去。
元迦曼站在门口嚷嚷:“哎,现在都已经傍晚了,你们现在去打扰他,合适吗?”
“闺女,这有啥不合适的,我和老关子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他这时候正搁炕头喝小酒儿呢,也不耽误他喝。”
普旺架着他们回来的马车,快马加鞭跑进老关子家,隔着院门发现灶台还亮着灯。
他们推开门一看,葛红果然和她娘在灶台忙,堂屋的灯光透过糊窗纸映出来,看五大三粗的样子就是老关子。
“普旺她叔,你咋来了?”
郑原前几次并没有见到葛红的娘,此时冷不丁见到她,除了年纪大、身材略微有点发福,葛红几乎是她的翻版。
“冬梅,你从娘家回来了?”
白冬梅别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瞄了一眼堂屋的人影:“是啊,我要再不回来,我家那口子炕头的婆娘都要换人了,这次回东北我带了好些陈年老酸菜,吃着可爽口了,就白粥贼拉下饭,等你走时我给你提溜两颗,带回去给你家贡布尝尝。”
普旺摆摆手,拍着胸脯打包票:“行了,不还有我给你看着的吗,老关子他不敢胡来。”
白冬梅翻了个白眼,看脸色,完全没信普旺嘉措的白话:“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你没少替他遮掩,我寻思你要是个女娃,早成了他炕上婆娘了。”
“我饭都做好了,醋溜白菜、猪肉粉条,还弄了点锅包肉,让葛红带你们进屋儿吧,憋老撺掇着关子喝酒,成天喝了酒跟个窜天猴似的,恨不得爬上天,有那本事别天天进山,让我们娘俩儿也过过穿金戴银的好日子……”
“你放心,今天我们找老关子有正事,绝对不会让他喝一滴酒。”
普旺嘉措又跟冬梅寒暄了几句,带着郑原和刘天钦推开堂屋门,老关子正斜躺炕上,地炕暖风就着肉菜的香气儿扑进鼻孔。
郑原看着炕上小方桌上的荤腥肉菜,哪怕吃了饭,嘴里也开始咽唾沫。
“吆喝,今天你们怎么来了,我都忘了沽酒了。”老关子支起炕上木窗,朝外面大喊:“葛红,你去小卖部给我沽点酒喝,就记我账上就成。”
“哎哎,我刚才答应冬梅不让你喝,我有正事儿要问你。”
普旺盘腿坐在炕上,郑原他们俩找了靠墙的椅子坐过去。
老关子嘬着烟斗,眯缝住眼睛:“啥事儿,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普旺敲了下桌子:
“前几天他们不还说要进昆仑深山吗,我觉得找千年前的雪道太不靠谱,以前掘金队进过昆仑深山,把他们的路线找到,怎么说也得找出一条可行的路来,前人都走过了也安全一点。”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爷爷好像就是被掘金队胁迫来的发丘族人,当时好像还跟那些东瀛人打过交道,肯定多少知道点秘密?”
郑原一听这话,立马就知道老关子的爷爷多半就是发丘天官族人,也是跟着马三邦为东瀛人掘墓的寨民,他没想到在南美洲听到故事的,在昆仑山下继续上演,由于不清楚关子叔的想法,只能暂时按下不提,免了坏了事。
老关子一提起他父辈爷爷辈年轻时的光荣事迹,跟喝酒了似的脸红又上头,揪着话题好一顿掰扯:
“这事儿也就普旺老哥知道,一般人我知道告诉他我家是抓壮丁抓来的,其实里面可有一段老黄历,那时候我爷爷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的时候,自告奋勇跟着关东义匪马三邦进了娘娘岭大墓。”
“后来他们把那东瀛掘金队头子德川庆佑给弄死墓里了,只有他跟那些族人回来了,只是后来马三邦的一双儿女好像有了啥不治之症,跟着他们的洋教母去了外国,从此就再也没回来。”
“他临走时把从德川庆佑背包里搜出来的一本书给了我爷爷关山岭,让他照顾着这些被他留在昆仑山的弟兄们。”
“解放后,哪哪都在剿土匪,马三邦的这些弟兄一合计,开始往昆仑山附近的乡镇和县城分散,由此我爷爷也隐姓埋名来到观陀村,装作逃跑的壮丁在村子里扎下根儿。”
“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是起过这本书,他本人没啥文化也不识字,看不懂书上的东西是啥意思,只知道里面有一张很奇怪的地图,到了我爹我自己这辈儿已经是良民,就更不认识这繁体字儿,这本书也就一直被放在老宅,没有被取出。”
普旺赶紧拉住他手:“这本书不在你这里?”
老关子点点头:“我要那玩意儿干啥,看又看不懂,擦屁股还费劲,一直堆在林场老宅呢,你们要的话,我明天带你们取出来不就行了。”
普旺敲着桌子:“还明天啥啊,夜长梦多,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去!”
老关子一脸不满意,把手揣进棉袄:
“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你不知道林场晚上多危险啊。”
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吧,那本书只要我不说,就绝对没有人知道在哪儿,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们去拿,耽误不了你们的功夫。”
郑原点点头:“普旺叔,老关叔说得也对,明天再拿也一样,太晚了确实危险。”
“那行,你可千万别睡懒觉了。”
老关见普旺嘉措穿上厚大衣,扯着嗓子嚷嚷:“走啊,你不吃点喝点!”
“不吃了,不吃了,这都啥时候了,你也少喝点,免得冬梅还吵你。”
老关子一脸不耐烦,不愿意听他的话:“行咧,行咧,我老关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就喜欢喝点小酒儿,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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