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门也同意元迦曼的话,他拍了下郑原的肩膀:“要我说,还是先别去了,你忘了你后背的伤口了,它只是长好了而已,不代表不会再次裂开。”
贡布蹲在旁边,随声附和:“你想想,你要是回去了,万一在时空通道里再裂开,这一次你可回不来了。”
“姜先生,你怎么看?以郑原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再回去吗?”
格勒看向姜程老爷子,这老头自从听梁侃读完羊皮卷,就再也没有吱过声,他啪嗒啪嗒抽着烟斗,长久才吐出一句话:
“按理说她比我们在座的都大,但我还是想说,这后生实在是辛苦了,确实应该看看她,但是郑原不能去!”
“受伤的人,本来也不应该进入时空隧道,人一旦受伤,血液和体液会顺着伤口被时空吸收,直到被吸干为止,如果不是你的伤口无法在18世纪缝合,我肯定不会让你流着血进入时空隧道,这次失血过多,就是在隧道里造成的!”
“我看你的伤口才刚刚结痂长好,万一在隧道里裂开,后果不堪设想。”
元迦曼仿佛找到了靠山,赶紧扭起郑原的耳朵:“你听听,我看你还去不去。”
“那她不还说已经找到钥匙,我们总得去看看吧?”
元迦曼本想继续说话,梁侃赶紧招手:“你们先别吵吵,我刚才搜了一下蓬巴杜夫人,她的结局发生变化了!”
“变化?”
郑原追问:“什么变化?”
梁侃拿起她的手机:“百科信息上说,蓬巴杜女公爵死于1764年9月15日凡尔赛宫大火。”
“大火?这怎么可能?”
郑原满脸错愕,在他第一次看普瓦松的结局时,蓬巴杜夫人明明是在1764年秋季死于肺结核,怎么可能会是在凡尔赛宫被大火烧死。
“凡尔赛宫大火后,蓬巴杜夫人遗体就失踪了,路易十五为思念旧人,让工匠按照她的身材造出一幅陶瓷骨骼,用来代替她的遗体出殡下葬。”
梁侃提起这一点,众人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那圣须弥山的陶瓷骨骼,其实就是普瓦松骨骼的替代品。
所谓的葬入坟墓只是掩饰,路易十五是把她的骨骼葬入镜殿了,也正是有这种情况,路易十五经常在里面发笑!
想通了真相的众人,后背不自觉涌出寒意,皮肤支棱满鸡皮疙瘩。
“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连我们穿越回去都在历史发展中,普瓦松成为反帝反封的火种,在历史中冥冥已定……”
“普瓦松的命运,难道就不能再改动了吗?哪怕让她死得没那么痛苦,也比被烧死强多了。”
郑原在这一刻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姜程老爷子摇摇头:“恐怕不能,若我们强行更改她的命运,还不知牵连出什么事情,如果珐兰西的历史因此更改,那才叫得不偿失。”
“我们要做的,就是顺应历史,同时拿到她所说的钥匙。”
“这一次我们不能全部去,我需要一个灵能丰富的人。”
姜程老爷子刚说完,元迦曼拍拍胸脯:“这里面除了我也没人有灵能,你说的人不就是我吗!”
“是啊,后生,郑原不能去那里,能去的只剩下你,不过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姜老头话一出口,元迦曼好奇起来:“为什么?你不去我怎么进入时空隧道?”
这老头摆摆手:“并不是我不去,而是我要在时空通道里守着你们,万一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去那个时代,我们也好早做防备。”
“这个任务很艰巨,但我想依后生你的聪明劲儿,是可以办到的!”
元迦曼看向郑原,他也朝自己点点头,决定代替郑原走这一遭。
“好。”
元迦曼朝姜老头点头示意,姜老爷子举起双手,指尖迅速出现五光十色的光线。
这些光线如活物般左右蔓延互相穿插,在众人面前扩展为一堵光门,如同在半空悬浮了一面镜子,里面出现颤动的霓虹,波谲云诡又异常奇妙。
“走吧。”
元迦曼跟着姜老先生消失进光门,待他们俩身影消失,光门逐渐隐形,消失在空气里!
……
1764年,9月15日,凡尔赛宫。
蓬巴杜夫人正站在窗前观赏秋季落雨,她身后忽然出现一股热量,她转头一看,元迦曼从虚空浮镜中走出来。
看到来的不是郑原,她眼里的光芒很快熄灭下去,语气疑惑:“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是郑先生?”
元迦曼看向蓬巴杜,她今天身上穿的正是油画中墨绿带绢花的蓬松裙,丰满身躯有了年纪加持,更具成熟韵味。
但毕竟年华老去,已经没了年少时那种明媚容貌,有种美人迟暮的感觉,尤其是鬓角的几缕银丝,在惨白脸色下更增添了一丝羸弱,如同一尊即将破碎的玉像!
“姜老爷子说,郑原的伤不太适合再穿梭时空,就让我代替他来了。”
“你不是说找到那把钥匙了吗?钥匙在哪?”
元迦曼时刻记得自己来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说蓬巴杜和自己类似于情敌,她虽然敬佩于蓬巴杜夫人对时代先驱者的庇护,心里却始终都拧紧一股劲儿,警惕这眼前的美艳妇人。
蓬巴杜夫人已经四十二了,经历了那么多年人情世故,一眼就看出元迦曼心里的想法,她叹了口气:“你不相信我,以为我是在骗你们,好把郑先生骗来?”
“难道不是吗?”元迦曼想不到她如此敞亮,直接开门见山说亮话。
蓬巴杜听到满怀敌意的话,摇了摇头:
“我确实对郑先生有感情,但那只是我年少时的少女思慕,这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现在我只是把郑先生看做我的一个旧时朋友,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你很喜欢他,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
元迦曼听完这番说辞,警惕的态度稍微软化,蓬巴杜继续说道:“我确实找到钥匙了,但是这钥匙并非实体,而是我身边的一部分。”
“你身体的一部分?”
“难道是你的骨骼?”
元迦曼只能这样猜测,他们在圣须弥山发现的陶瓷骨骼确实很蹊跷,如果这么理解反而合理了。
“不,是其他的部位,是一个器官。”
“你看看就知道了。”
元迦曼不明所以,蓬巴杜慢慢站在她身前。
蓬巴杜闭上眼睛后,身体忽然冒出很多白色雾气,在这雾气朦胧里,她的身体从正常变为透明,就好像是一个水晶果冻人,如同植物根茎的毛细血管镶嵌进身体各处,共同牵动着头顶那形如橄榄的未知物体。
仔细观察,橄榄两头略尖,中间饱满,比拇指还要大一圈,表面出现很多枣核似的沟壑纹路,微微泛光的色泽像是金属,却又有种骨骼质感。
橄榄中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清澈明亮的眼球摄人心魄,连带着橄榄不断循环身体的血液,每循环一圈,橄榄就会发出金色光芒,如同一颗明灭盈动的星辰。
“这是什么东西?”
元迦曼吓得后退了几步,他经历过很多奇怪异象,怎么都猜不透眼前的“橄榄”是何物?
“这是神眼!”
“神眼?”
“对,神眼跟我的身体一起成长,经历四十年的心血培养,它已经可以脱离我的身体了。”
“脱离你的身体?”元迦曼惊讶得说不出话。
“是,神眼只是由我暂时保管,现在我可以把这东西交给你们了,一旦你们拿到神眼,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是说要把神眼从你身体取出,那你还活得了吗?”
元迦曼的话,让蓬巴杜紧皱眉头,她摇摇头:“我的任务就是孕育神眼,一旦神眼被取出,我就会成为一个平常人。”
“可是……别犹豫了,把神眼从我额头取出。”
元迦曼还没说完,立马被蓬巴杜打断,她的手支棱在半空,反而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话取出神眼了。
“你……你忍着点。”
元迦曼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一咬牙一跺脚,伸手拿住神眼,手腕发力将神眼拽出脑袋。
这东西脱离脑袋的一刹那,立马消失光芒,成为一个泛着金属光的巨型枣核,连眼睛都闭上不再睁开。
她抬头看向蓬巴杜,眼前妇人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起来比任何人更为虚弱,就好像刚才的神眼抽走了她全部力气。
“你怎么了?”
元迦曼飞身过去扶着她坐在躺椅上,蓬巴杜的额头被取出神眼后,金色眼缝在脑门一闪,彻底消失不见。
她反握住元迦曼的手:“我已经得了肺结核,恐怕很快就要死了,我死前真的不能再见他一面了吗?你们可不可以送我过去。”
元迦曼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她没办法替郑原做决定,更不清楚把蓬巴杜夫人送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在极度焦虑下进退两难,再加上瞥见蓬巴杜眼神中那份累积几十年的落寞孤寂,竟然哭出来:
“你……我……这,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呜!!!”
“后生,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不能把她送到未来,不过我可以在时空里搭建时光之镜,可以让她看看历史时期的你们,这是最大的妥协。”
元迦曼擦干眼泪对蓬巴杜解释:
“姜老先生说可以帮你搭建时光之镜,让你看到各个时期的我们,不过你只能远远的看,时光之镜是历史影像,他们虽然能看到你但是无法跟你交流,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让你最后看一次郑原。”
蓬巴杜轻轻咳嗽几声,点头颔首:“我愿意。”
“好,后生,把你的面具拿出来。”
“拿面具干嘛?”
元迦曼满脸疑惑,不知道姜老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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