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地堡门被打开,那台时空骰子正嗡嗡运行。
郑原拿着钥匙走到这台机械旁边,反转钥匙方向刺进凹槽,一阵嗡嗡响动后,巨型六面体开始熄灭。
机械中霓虹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待最后一丝光芒消失,蚊香状的格栅发出咯啰响动,立刻恢复成平面,如同一个光滑的镜面!
“轰隆一声!”
时空骰子关闭后,古堡仿佛地震般猛地震动。
所有人连站都站不稳,依靠墙壁勉强定住身体,片刻功夫,时空骰子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膨胀,如同夏日热浪翻滚起来。
这股热浪从骰子周围慢慢变大,一步步充斥地堡,最终冲破墙壁向外漫散。
“姜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我们猜错了吧?”
郑原看向晃荡的地堡,目光焦急问向姜程,这老头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慌张,反而有一丝高兴,他摆摆手:
“你们不用担心,时空骰子已经被关闭了,现在发生的情况是机械被关闭后的反应,在你们看来是地震和热浪,但是在时空灵媒眼中,古堡各个方向的时空通道都在不断坍塌断裂,观感有点像水里融化的棉花糖。”
“放宽心,等时空完全闭合就好了!”
姜老爷子的话,给郑原他们吞了颗定心丸,片刻过后,地震和热浪果然开始衰减,最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动。
“好了,我眼里已经看不到古堡的通道了,也感觉不到时空骰子发出的灵能。”
听到姜老爷子的话,泰诺公爵长呼出一口气,沉重的脸色稍微缓和。
“公爵大人,珐兰西国王的车驾已经在城下,管家说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到城堡前了。”
众人正庆幸机械被关闭,两个侍女的话让泰诺瞬间紧张起来,他走到侍女身边神色焦急询问:“是真的?”
“禀公爵大人,是真的。”
泰诺确定国王一家来了,急得原地踏步:
“我原以为还要一天再到,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你们赶紧通知公爵夫人,让他带着孩子们先打扮起来,还有普瓦松小姐的服饰要最好看。”
他转头看向郑原:“按理来说,我应该设宴感谢你们解决了古堡的难题,但是国王已经来了雷文城,作为国王的封臣,我必须到场迎接且殷勤招待,你们可以先在城堡住几天,我招待国王,你们也可以参加。”
泰诺语毕,带着侍女从地牢急匆匆走出去,郑原他们只能跟在后面,随泰诺公爵来到一个休息室。
走在走廊里,郑原问向旁边的同伴:“刚才泰诺公爵说了,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怎么想?”
梁侃走在旁边点点头:“我觉得可以,这可是珐兰西历史上最有名的昏王,怎么说也该去看看,而且普瓦松身上的钥匙,还没有着落呢,上一次时间紧迫,我们没来得及跟她多了解情况,趁着这次机会,多观察观察她。”
元迦曼插话过去:“可是,博朗德老太太和弗洛管家怎么办?时空骰子关闭了,他们不就被困在1990年了吗?”
“丫头,要我觉得,这反而是好事!”
“好事?”
“你细细想一下,时空骰子关了后,任何人都没办法再随便穿越过来,博朗德老妹儿他们反而是安全的!”
老头捋着胡子,眉眼飞扬表达自己的看法,元迦曼略略明白一点他的意思了,她点点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过几天再回去也成。”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如,你们脱下衣服,也选一套衣服,跟我们一起参加迎王舞会。”
他们正讨论去留时,普瓦松小姐跑过去,搂着元迦曼和梁侃的胳膊:“你们觉得呢?”
梁侃冲她点点头,朝她问道:“行,但是这不会有问题吗?”
普瓦松点头微笑:“你们是泰诺公爵的朋友,可以被他邀请到舞会上,但是衣服肯定要重新换,我带你们先把衣服换了吧,这身衣服是没办法去舞会的!”
普瓦松不等他们同意,拉着梁侃和元迦曼走向城堡的衣帽室,这个衣帽室他们早就来过,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从1990年的衣帽间拿出的,普瓦松把几道绸缎造出的男士华服递到他们面前。
郑原连连摇头,他绝对穿不出去这样的衣服。
在18世纪早期,欧洲男人的宴会衣服还没有进行改良,黑白分明的燕尾服要工业革命时期才会产生,他们所见到的全是一些精致繁复,纹饰华丽,彩绸装饰刺绣的华服,颜色之鲜艳,穿上去就像求偶的鹦鹉。
“这……这衣服,我这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我年纪大了,肯定不能穿成这样。”
“你们呢?”
姜老先生转向身后,郑原连连摇头:“有没有更素净一点的。”
“素净?”
“珐兰西人以高冠美发,绸缎翩跹和纹饰华丽为美,你们为什么要穿那么素净!”
普瓦松明显不太理解,郑原拉过她的胳膊,仔细解释道:“在两百年后的时代,男人们不会穿那么华丽的衣服,礼服也改革成了黑色燕尾服和白绸衬衫。”
“噢,我明白了,你们喜欢素净一点的,也不是不可以啊。”
普瓦松古灵精怪的眼神看向郑原,回头钻进一个黑色小门,从门里出来时,后背明显藏了东西,他把双手从后背抽出,里面是一套略微简约的宴会礼服。
这个礼服跟后世的燕尾服已经非常相像了,他们一眼就挑中了这几件。
“这些衣服是我设计的,原本我还想着太素净了,这样来看跟你说的很相像了,那你们就穿着吧,我们也得先去梳妆打扮了。”
普瓦松带元迦曼和梁侃走了以后,郑原他们陆续换上礼服站在城堡阳台上。
城堡外的长拱桥已经站满盔甲骑士,两排蓝色衣服的侍卫带着黑色高毡帽,手拿长枪分列城堡大门两侧,泰诺公爵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盛装打扮,站在城堡前。
未几片刻,城堡远处传来九声枪炮震动,待三声鞭响过后,哒哒马蹄响彻山道,珐兰西皇帝的王驾朝拱桥缓慢走来。
郑原仔细观察,皇驾队伍由护卫队、宫廷近侍、近臣贵族、皇家车马四部分组成,一行人浩浩荡荡蔓延了接近千米长。
皇家卫队在马车前后自动列为平行的四列队伍,他们身穿绛红盘扣长褂,马裤利落洒脱,脚踏皮靴,身后背着长枪,头戴黑色羽毛毡帽,别提多威风。
皇家侍卫都如此威风,他们保护的人自然更威风!
无数皇族和近臣贵族坐进富丽堂皇的马车,从窗玻璃看过去,无论男女个个穿戴宝石首饰,服饰富贵奢侈,脸上白得都能泛光,只有两腮那故意打上的腮红和黑痣,能分辨出一点本属于皮肤的颜色。
他们的马车套上高头大马,不紧不慢朝城堡行驶,在马车外,一些身穿深色长袍的宫廷近侍屏息凝神守在马车外,随时等候差遣。
李凯门拿着望远镜,一脸乐呵:
“你说,珐国人怎么把脸涂得那么白,跟个纸扎人似的,尤其是脸上那两坨托腮红,怎么看怎么像死人!”
郑原拿过望远镜,津津有味看着马车里的贵族:“行了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你要知道这是18世纪。”
“18世纪的珐国可是欧洲时尚中心,现在正流行的是浮华奢侈的巴洛克风,此时的珐国人喜欢用大量缎带和花边堆砌出繁复华丽的贵族感。”
“在妆容上的体现,就是可以看出血丝的病态之白,欧洲古代人认为,成天劳作的命苦人暴露在阳光下,肤色会变得暗黑褐红,肤色白就代表不需要劳作,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自然疯狂追求美白,甚至已经到了病态地步。”
“一些女性贵族为了白皙的皮肤,会把雪白的铅粉涂到脸上,越是追求白就涂得越是厚重,到了最后甚至可以从脸上卸下整张白铅面壳,他们还会用淡青色的笔在脖子里画上血管纹路,甚至在脸上贴上假面黑痣。”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慢性中毒!”
“铅是有毒的物质,长期使用会使得人的血液系统和神经系统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严重的甚至会死亡,涂抹到脸上后,有很大概率会生出黑斑,这种情况下,贵族女性只能涂更厚的铅粉来遮盖,最后恶性循环,最终在三十岁时死于中毒!”
“就是因为这些有毒的化妆品和用具,欧洲贵族们的平均寿命不到三十五,说是美白妆,其实是毒杀妆,很恐怖的!”
李凯门听完郑原科普的话,再也没闲情逸致盯着贵族女性看,这些女人脸画得那么白,身上不知道抹了多少铅粉,这相当于一个毒源,想起来这一点,他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他们说话打闹,皇族车马已经穿过护城拱桥,停在城堡前。
一辆最大的黄金穹顶马车轰隆停下,宫廷阉侍尖声高喊:
“珐兰西国王,太阳王之孙,路易十五陛下驾临雷文郡公爵封地~~~”
话音刚落,城堡周围的侍卫举枪鸣放,嘭嘭隆隆的声音响彻山谷。
片刻功夫不到,黄金马车徐徐开门,一对首饰精致,服饰华丽的中年夫妻走下马车,这即是路易十五和他的妻子玛丽王后!
泰诺公爵带着自己公爵夫人走过去,行屈膝抱臂礼:
“恭迎国王陛下,王后殿下,尊驾光临蔽舍,荣宠倍至,不胜感激!”
路易十五眼神示意,玛丽王后旋即扶起她身前的两人,语气和善说道:“泰诺·博朗德阁下免礼,你是摄政王的旧臣,不应如此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