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怪虫的身体可能是因为岁数大了的缘故,反而不如小型琉璃虫透明,从皮肤看向器官就像罩着磨砂玻璃。
郑原从远处树林找来一根枯树枝,在原始虫的肚子戳来戳去,烂成一团的胃部全都是刚刚吞噬不久的动物,酸臭的胃液把野兽的皮完全消化,只剩下血红肌肉和各类野兽残骸!
“卧槽,这他妈什么味儿按啊,我三岁时吃的奶都他娘都呕出来!”
远古怪虫的胃囊相当于敛尸袋,里面动物血肉胃酸全都发酵腐烂,跟炸了下水道似的,熏得让人揉眼睛,李凯门恶心得往河边跑,一想那也是怪虫陈年排泄物,一脸生无可恋瘫坐地上。
郑原正准备收手,树枝忽然敲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似乎还有金属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直到敲击第二次依然是同样情形,才终于意识到怪虫胃里可能有其他东西。
“别吵!怪虫胃里有东西~”
他戴着手套把手伸进怪虫胃里,湿漉漉的液体就在鼻子前面,熏得他一阵干呕,用手摸出一个硬硬东西一把薅出来,他低头细看。
这是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金匣,匣子六面都是同样的结构:每一面都雕刻着八瓣佛莲,每瓣莲花精雕细刻,镶嵌着精美的高原松石。
莲座的位置是圆形佛轮,三圈“卍”包裹着一只半睁的“眼睛”,宽松的金质眼皮让眼珠随着盒子受力不断晃动,他有点分不清金匣到底是佛物还是魔物!
“释尊师父,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释尊老喇嘛走到郑原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拿在手里不断摩挲,缓缓摇摇头:“我生平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过这金匣的图腾,我还能说得出由头,佛莲清净无杂,佛座谓之莲座、袈裟谓之莲衣、僧尼受戒谓之莲花戒,莲即代表佛,八瓣佛莲寓意正果,这一点无论是高原还是汉地都是这样。”
他顿了顿,抄着平和的语气继续解释:“《阿弥陀经》有记载,佛陀有七宝-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这六面眼睛分别镶嵌银珠、琉璃珠、珊瑚珠、砗磲珠、赤珠、玛瑙珠,又是以金为承载之物,代表佛陀凝视天、人、畜、阿修罗、饿鬼、地狱等轮回六道,我猜测这是一件密宗佛法器。”
老喇嘛说完又拿起被郑原拆掉的蜈蚣甲,仔细浏览青铜甲上的花纹:“这怪虫不但是魔物方志记载的西域琉璃虫,还是一只用来镇守塔蜡山必经之地的圣兽。”
“圣兽?”
“您是说这怪兽是被人为放置在这儿的?”
郑原没想到老喇嘛知道的秘密那么多,但就是不轻易告诉别人,他需要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问!
老喇嘛点点头说道:“饕餮一般纹在器物表面,代表吞噬和盛放一切、吻螭通常立在建筑飞檐,代表镇守和保护,这蜈蚣甲蚀刻这两种纹路,绝对有其用意,用远古巨虫来镇守巴颜岭,可比任何守墓将士要安全得多,只不过有得必有失,远古虫毕竟是畜类,吞吃进食是天性,反倒是残杀了不少生灵。”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紧张对郑原说道:“如果远古虫真的是为了镇守巴颜岭,那这个金匣一定是某种重要的东西,也许到了塔蜡山才会发现他的作用,你可一定要收好。”
“这您放心,我们肯定把东西收好,这可是好大一块金疙瘩~”
李胖子把金匣拿在手里颠来颠去,差不多有两斤那么重,熔了卖钱至少千万打底,他挤眉弄眼朝众人调侃道:“没想到这一趟还没进山,就得了个那么好的东西,那要是进山了,肯定不得了,说不定前头的金山银山等着咱们呐!”
郑原把李凯门手里的金匣夺回去放进背包,看他小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肯定要泼一盆凉水降降温:“胖子,别贫!塔蜡山有多少宝物也得有命才能拿,我们还得跨越至少两座山才到塔蜡山,你自己还是想想下一次遇见怪物,有没有命活着出来就行了!”
“看你说的,刚才不也没事儿吗,我们可是祸不单行的好团队!”
小神巫听到李胖子的口误,嗤笑一声调笑道:“哈哈哈哈哈,那叫逢凶化吉,你自己祸不单行吧。”
“您几位还别说,咱至少真把怪虫降服了,我老山甲的命算是郑兄弟给的,您放心,我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从此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给办得漂漂亮亮!”
老山甲看远古怪虫已死,从刚才的惊魂时刻缓回来,对着郑原拍胸脯保证,众人在一阵乐呵里找回丢在湖泊边的马车,闯过祖莱岭和嘎台山赶到塔蜡山。
在郑原看来塔蜡山侧峰和正峰完全是两码事:
正峰陡峭,仿佛嶙峋千刃的钢刀,连瀑布都直上直下;侧峰和缓有山道,马车沿着林间山道上山丝毫不费力。
所幸这一路上没再遇上远古巨虫这样的怪物,众人在日暮黄昏时分,架着马车赶到千米高的塔蜡山腰。
他们朝后面望过去,橘黄红日渐渐藏进云彩,身后所有山峦都被遮盖在层叠的金色云雾,偶尔露出的青白色山尖犹如云遮雾罩的蓬莱仙屿,最远处的巴颜冰海已经消失,看来又凝结成冰层了。
两个小喇嘛还没见过如此壮丽神奇的景观,高兴地连连直呼佛陀显灵,老喇嘛此时可能是真的累了,在半山腰的悬崖边找了一块石头,开始闭眼打坐入定!
郑原站在空旷的地方朝上看着塔蜡山,从山腰的位置开始变得陡峭,想再用马车拉上去不太可能,剩下的一半路除了徒步跋涉,没有更好的选择。
“同志们,我粗略看了一下,徒步上山需要半天,夜晚上山也不太安全,不如就把帐篷扎在这里,等明天一早就登山,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众人都同意郑原说的话,李胖子、格勒、老山甲三个人忙着搭帐篷,小神巫跟贡布两个人出去打野味,顺便为山腰周围设置点陷阱,就是真有野兽来了,也能少受点损失。
半个小时后,众人在帐篷前汇合,小神巫提溜着几只山鸡和野兔,兴冲冲跑回来:“你们看我和贡布打到什么了,今晚上不用再吃干巴巴的肉干了,我给你们换点新鲜的烧烤。”
小神巫正准备和贡布去收拾野兔,被李胖子给叫住:“贡布,你身上怎么那么臭啊?”
“你们说这个啊!”
贡布摆摆手,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牛胃做的水囊,味道就是从里面发出,除了腥膻味儿还有一股浓浓的臊,非常难闻,几个人立马捂住鼻子远离它。
“这是我刚才打猎的时候找到的一头老狼,看身上的牙印是跟壮年狼搏斗时被咬伤脖子,伤口反脓感染了,我把它打死,把它的尿囊和口水腺给挤出来了。”
贡布把牛胃水囊放得远远的,才跟众人继续解释:“狼的尿液和涎液可是好东西,野地的狼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每一头狼都要用尿液和信号腺标注领地。我阿爸教过我,在野外打猎一定要趁白天返回,如果真的要在林子里过夜,最好找有狼尿的地方,这样其他动物就不敢轻易靠近你。”
他指了指身后的牛胃水囊:“咱们所在的位置大概就是死狼的领地,我把它的尿液围着露营地滴了一周,还在圈子里设置了陷阱,一般动物都不会轻易过来。”
“夜晚啊,丛林的夜晚最危险!”
夜晚,郑原一行人吃完香喷喷的烧烤,一起坐在篝火旁烤火,森林昼夜温差很大,夜晚的天气冷到需要穿羊皮袍子,郑原披着一张毡毛毯子,借着昏黄的篝火仔细摩挲金匣。
小喇嘛正伸手烤火,抬头看到天空,不自觉发出几声赞叹:“师父,这塔蜡山居然有佛光?”
他们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天际,雪域高原是距天最近的地方,郑原坐在半山腰就好像坐在银河边,头顶繁星熠熠的银河,脚踏萤虫点点的森林,再加上若有若无的各色流光,可谓美丽异常。
李凯门拿着望远镜,疑惑不解问道:“是啊,老郑,这里又不是北极,怎么会有极光?”
“这不是极光,这是云层光。”
众人正在观赏难得一见的美景,释尊老喇嘛忽然说出一句话,所有人渐渐看向他,老喇嘛缓缓睁开眼睛结束打坐:“我一直都怀疑七座山的金光宝气,不是溪水或瀑布引起的,直到看见琉璃虫,我才确定是积雪被阳光照耀后化为水雾,才出现这样的奇观。”
“诸位眼里见到的各色流光,有点类似于雷电,是云层剧烈活动出现的副作用,这说明魔窟峡谷周围的山峰晚上可能会有冰雪覆盖。”
老喇嘛话音未落,郑原突然感觉自己额头一凉,用手电筒去照半空,稀碎的雪花已经飘下来。
“如果真是下雪,咱们的牦毡帐篷有点薄了,我去把两匹马跟进帐篷,给帐篷做做保温。”
贡布看着雪花越来越大,把拴在树上的两匹汗血马拉进帐篷,朝众人挥手:“喂,赶紧进来,我把火炉烧好了,等一会儿雪下大了就得冷了。”
夜晚降温的确快得很,贡布才把马牵进去不久,雪花已经从豆粒变成鹅毛,这个过程还伴随着气温骤降,众人跑进帐篷,释尊老喇嘛围着帐篷走了一圈,在帐篷四周不知道挂了什么东西,然后返回帐篷把帘子封上。
外面风声呼啸,帐篷里燃起通红炭火才恢复一点温度,一行人围着火炉抱团取暖,只想这恶劣的鬼天气赶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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