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过去了,袁军再也没来攻夺山寨。
颜良派三个千人队在山腰形成了三条封锁线,每条封锁线前面用土堆和木桩封路,防止滚木礌石;自己则率剩下的一千五百人马驻守大营。准备困死山寨。
今日凌晨颜良带兵杀将过来,在山下抓住了几个山寨斥候,一番折磨,从他们口中知道山寨仅有两日口粮。上午进攻失利折了上千人马,权衡一番,他决定围而不攻耗死山寨,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昨天深夜,有人给袁绍送去一封绝密情报,说潘胜和王明月悄悄溜出城去龙门山,并在寨中住下了,没有带一兵一卒,永兴寨仅800匪兵。袁绍派高手打探一番,发现潘胜果然不在城中,就立刻潘颜良带六千精锐兵马前去围剿龙门山。
下的命令是一日之内攻下山寨,鸡犬不留。
以剿匪的名义将潘胜一起干掉,不会留下任何口实;况且潘胜没带一兵一卒,山寨就几百匪兵,杀他太容易了,剑圣王越都不敢和六千兵马正面交锋,何况他潘胜!可以说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
车宽带入冲上去试图破坏土堆和木桩,可还没靠近,羽箭就从土堆顶部泼下来了,寸步难行。只得退回大寨。
终于捱到饭点了,潘胜舒了口气。古代一天就两顿饭,且头一顿还是早上十点多钟,可今天遇到战事硬是延后了一个多时辰才开饭。
他的肚子早就呱呱乱叫了,默默决定中午干三大碗干饭,再喝点菜汤。
“什么,这么稀?没有干饭吗?”当装着午饭的木桶提上来时,潘胜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三个木桶清一色的稀粥,脸都能清楚地倒映在里面,太稀了,称之为米汤更合适。
“主公,大寨没有多少吃的了,明晚就要断粮了,要不是主公在,弟兄们喝的比真还稀。”车宽笑着打趣,并随手将最大的海碗递给潘胜。
潘胜愣了下,然后条件反射伸出双手接过海碗。也瞬间明白颜良围而不打是想困死山寨。
车宽狡黠一笑,蹲着身子,将勺子伸到木桶底下,轻轻转圈,像点豆腐一样小心翼翼,然后慢慢拿起,硬是舀起满满的一勺米粒放入潘胜碗中。
不得潘胜反应过来,其他两个桶边的小兵也从桶中舀起慢慢的米粒倒入这个海碗。
潘胜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粥都稀成这样了,再这么舀桶底沉淀的米粒,就真成水了。如此艰难,大家却把最好的给了他,还有什么抱怨的呢。良心告诉他不能吃了这碗干粥,也吃不下,吃了还是人吗?不能与大家共甘共苦,还有什么资格做主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粮,与子同饮。”潘胜边说边将碗中的粥依次倒入三个木桶中:“古有霍骠骑与将士共赢一条河的酒,今有我潘文凡与诸位共喝这些粥。何其快哉!”
怎么有这样的主公,朝廷正五品中郎将和大家一样喝稀粥?车宽身子颤抖得厉害,不解、感动,连勺掉到了地上都没发觉。
其他人也感动得不发一言,有抽泣的,有手足无措的。
“开饭咯!等啥子嘛!本姑娘早饿了。”王明月兴冲冲地跳着跑了过来。
众人一惊,回过神来。
“开饭!”车宽大喊。
大家行动起来,自觉排起了长队。平时吃饭靠抢的,此刻却安静有序。
潘胜和王明月拿着海碗蹲在寨门边吃着,都吃得很香。
“哎呀!饱了,我姑娘家家的,哪吃得了这么多,这车宽也不看人打粥。”王明月突然站起,左手摸着小肚子,右手将半碗粥倒进了潘胜的碗中:“小潘胜,你这么矮,还需要长个子,吃不完的这点给你啦!不准嫌弃。”
刚准备舔碗了,一下子又来了小半碗粥,而且还不是很稀的粥。显然王明月只喝了上面的米汤,将沉淀在碗底的米粒都倒了过来。
潘胜不敢抬头,怕哭出来,只得将脸埋进碗中、、、
与此同时,袁军也做好了饭。
颜良快速将一大碗黄色小米饭扒进了肚中,打了个饱嗝,靠着屏风小憩。
他一贯如此,军中不饮酒,与士兵一样吃小米粗粮。
十骑斥候带着书信策马出营,朝洛阳飞驰而去,留下几道灰尘。
半个时辰后。
洛阳大将军府。
一场宴会刚刚开始。
席位很多,对门靠墙处是主位,过道左右各三列。
袁绍自是坐主位,身前的案几上摆着六个青铜鼎,里面盛的全是肉食。两边两个美姬低头跪坐,一人捧着美酒托盘,一人捧着水果托盘。
六鼎之食,诸侯之礼。袁绍并非王侯,显然是僭越了,可没有哪个敢上前指正。
靠近过道的两列五个菜,三荤两素;中间的两列三个菜,一荤两素;靠墙的两列坐的都是不得宠的家臣,只有两个素菜。
袁府高门大户,三六九等一向分得很清楚。袁绍喜欢谁谁就等级高,不喜欢谁即使能力再强也靠边坐。
“哈哈哈!想必这潘胜的人头已经被斩下了。”袁绍左手搂着一个歌姬,右手举杯,仰着头灌下一樽酒,哈哈大笑。
“那是,大将军虎威,颜将军又是万人敌。六千人马一个冲锋就将山寨拿下来,大军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坐在过道边的淳于琼立刻拱手敬酒,抛过去一个马屁。
他武功二流,马屁一流,深得袁绍喜爱,总是坐在显赫的位置,吃最好的菜。
二十多人连忙道是,眉飞色舞。
“那潘胜绝非等闲之辈,想必攻陷拿下他要些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谋士逢纪捋着胡子淡淡说道。
坐在墙角的许攸嚼着青菜,摇头苦笑,小声嘀咕:“许攸啊许攸,再这样下去大厅就没你坐的地上了。”
以前许攸都是坐过道边的,自从上次经营渤海斋失败、差点将袁绍名声搞臭后,又被袁绍暴打一顿,从此坐靠墙的那列开会和吃宴席。
“潘胜一14岁的毛头小子而已,什么等闲之辈。要是现在颜将军没拿下山寨,我淳于琼把头砍下来各先生当凳子坐,如果——”
“报,颜良将军快报到!”话还没说完,一个高举竹筒的甲士已经到了门口,猛地跪下。
“看来颜良将军的捷报来啦!快呈上来!”袁绍大喜,从主位站起,快速走向门口。
大厅中三十多几个文武官员立刻放下酒樽站起,转身向着门口。
袁绍接过竹筒,抠掉封口的红蜡,拍了拍竹筒底部,一张绢帛滑出,落到他的手上。
快速将绢帛展开,低头一看,袁绍脸色大变,大骂一句“废物!”狠狠一脚将门边跪地甲士踢翻。
怎么回事?画风突变,所有人不解。
一炷香后,知道了颜良攻击受挫,全部噤若寒蝉。
淳于琼躲在人群后面,羞愧难当。
许攸躲在柱子后,用袖子掩面,偷偷发笑。
唯有逢纪将绢帛捡起仔细看了看,然后上前献计、、、
半个时辰后,袁绍领着一众官员入宫请旨出城剿匪。
傍晚,他拿着圣旨大步走出宫门,亲点五万兵马出城,直奔龙门山。
连带着一起出城的还有上百文武官员,他们大部分和袁绍有过过节或没有宣布投靠大将军府。袁绍要当着他们的面荡平山寨,杀了潘胜,杀鸡儆猴,让他们明白和他作对的下场。
圣旨上写的是“消灭土匪,荡平山寨”,杀掉山寨中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潘胜,谁也不能说什么,谁敢阻挡就是抗旨。
出城十里,分步兵3万由上将文丑带领转行小道,扑向洛北镇;剩下的2万骑兵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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