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1)

“让所有人都不要靠近,城里该忙什么忙什么。”姜小楼沉着脸吩咐道,“你们也都不要在这里停留。”

看她神色,金缕衣就知道此事不小。

事实上。在那个荡魂一脉的修士露出异样神情的时候金缕衣就已经下令让人不再接近了。

在最初他也只觉得可能会是中毒,而且还有些隐约的期待——魔域之大,能产出一些让人中毒的灵物并不奇怪,而如果能够妥善利用起来城外的资源,那么对于姜小楼的城池建设也是很有帮助的。

但发现了异样的源头之后,金缕衣再也不敢托大。固然修真界无奇不有,可是雕刻成人形的神像,哪怕是在魔域,也代表着诡异和不详。

天地间金石草木无情,但一旦被赋予了人形,这之中的意义就并不相同了。

金缕衣回城中后,石像前面就只剩下了姜小楼一人。

阎罗狱外的风沙对于姜小楼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而对于石像而言也同样如是。

阎罗狱风沙漫卷,其实地面上的流沙松散到任何一个凡人到此都只会被瞬间吞没,只是修士们不在意罢了。

姜小楼神色肃然,四周没有任何人,她才拿出了大锤。

但愿不要是她想象的那样……

姜小楼执起大锤向着流沙砸下,沙地松散,被她一击得中之后,百丈之内的流沙全部都飞散开来,但是又因为阎罗狱风沙的原因,没能彻底消散,而是被风席卷之后又一次落回地面。

这可比起在寻常土地之上砸一锤的效果差远了,可是也足够姜小楼看个明白。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流沙之下,果然全都是神像!

被先挖掘出来的这一尊还不是最大的,更深处隐隐约约,姜小楼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庞然大物的影子。

这地方简直没法待了!

姜小楼不由毛骨悚然,掉头就走的心思都顿时生了出来。

一想到她的城池外面满满的都是这样的神像,而阎罗狱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定哪一天就可能全部活过来,直接把姜小楼包围,逃无可逃!

然而她如今要走也是无处可去,且不说她一个少主要从阎罗狱离开要冒多大的风险,几乎就等同于放弃竞争了,而哪怕她真的跑了,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想到楚文茵在那座满是锁链的大殿之中的话,总有一天,姜小楼不得不直面这些神像,是早是晚,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的东西楚文茵一个殿内就积攒了无数,阎罗狱之下的,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而且,总不可能只在她这座城之外。

姜小楼算是明白了那些魔尊选择阎罗狱的意思了,当然并不是想把自家徒弟扔出来开荒,城池治理什么的都是幌子,这些阎罗狱风沙下面的才是正主!

魔域……这是真的打定主意要选一个共主出来了?

尽管依然觉得此事有些儿戏,姜小楼却也莫名感觉到了这些魔尊们的认真。他们……好像是真的在为所谓的天地大劫做准备。

可是这就又说不通了……

总觉的里面有什么她还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姜小楼灵光一闪,但没有抓住,只能作罢。

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处置这些神像。

楚文茵曾经告诉过她,除非神像是已经耗光力量的那种,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被姜小楼完全消灭。而这黄沙下面的神像只怕是数以万计,就算是姜小楼能一个接着一个将这些神像毁灭,等她全部都消灭掉,那也要再过上几年的时间了。

而魔尊们的考核,显然也并不是想看这些少主们一个个和神像纠缠不休的,不然这就又回到了印证战力的那个方向,那还不如先让他们决斗一场来个痛快。

把神像隔离起来不让人靠近是最稳妥的做法,但若只是隔离,其实就只是把神像晾在一边而已,和原本也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在神像下面,姜小楼又隐约能够察觉到一丝矿脉的气息。

魔域这种地方,要是有矿脉,早就被开采完了,哪里来轮得到姜小楼遇见这种惊喜。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的矿脉是魔尊们为了让他们不得不解决掉神像的问题才放在这里的,也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道别的少主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姜小楼刚把他们四个人得罪了一遍,又不能去他们的城外走一走,彼此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消息联通。

这也就是在城池建设的早期,没有外来修士涌入的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情形,等到有散修到来,随着这些散修的涌动,五座城池之间的消息联通只会越来越紧密,情报工作也必须做起来了。

现在去思考那些事情还有点远,姜小楼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把那个第一个挖出来神像的倒霉修士找了过来。

……

倒霉蛋名叫方昊天,在荡魂一脉之中也不是修为最高的,不然不至于沦落到在城外吃沙子这种地步。

头一号倒霉蛋还恍恍惚惚,见到姜小楼之后直接哐当跪了下来。

当然不是跪姜小楼,而是跪黄沙中露出来的神像。

姜小楼吩咐天外楼警戒四周之后,卷了那神像和倒霉蛋一起,到了城外黄沙一个没有别的神像的地方。

随后,她一锤砸到了神像之上!

石像颤动,在刀意里面崩裂,细碎的纹路从肩部开始散开来,一直蔓延到石像的半张脸!

从一开始,姜小楼就没有给这尊神像任何的缓冲,直接用上了她在天外楼之中打磨过的凡人刀意!

以刻石者对石像,果然作用非凡,而这一尊神,也不如天外楼之中那个剑尊的虚影。

但姜小楼并不是为了毁掉这尊石像,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把这单个一尊的石像放在眼里,而是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倒霉蛋。

方昊天抽搐了一下,但像是并没有因为石像被损伤而有什么改变,也不曾攻击姜小楼。

姜小楼终于放下了心来,接着一锤砸向神像!

楚文茵说过神像不可毁,但姜小楼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天外楼之中的际遇,也并没有对楚文茵直言,这些神像如今能够对她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姜小楼在石像身上几度跳跃,比起高高伫立的神像,她小得就像一只纤弱的飞鸟,然而姜小楼手中爆发的力道却无比暴烈,每一击都在石像最脆弱的地方落下,但并没有连续,几次之后,石像表面上依然高大,但内里实则千疮百孔!

这是姜小楼刻意为之,她依然是在借着石像磨砺自己的锤法和刀意,并不急于将神像消灭于一时!

然而这尊神像也不是那么持久的,姜小楼还意犹未尽,石像就崩裂散开,碎成了一地的石粉。

姜小楼跳了下来,石粉上面没有残余的气息,所以她也不必考虑把石像留在这里会污染环境,但是除此之外,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姜小楼还没想出来,于是决定打道回府,就在此时,那堆石块可疑地动了一下!

难道神像还能死灰复燃?!

姜小楼一惊,大锤已然握在了手中,然后和从石堆里面钻出来的倒霉蛋面面相觑。

方昊天讷讷道,“少主……”

话音还未落,他就又一翻白眼。

铛!

姜小楼按照原计划一锤砸了下去,拎着晕过去的方昊天回了城。

……

“他……”

“还没完全清醒,”姜小楼对金缕衣微微一笑道,“需要我的帮助。”

可是她这个神色,简直在脸上写满了杀人灭口四个大字。

但姜小楼是少主,想杀就杀了,而且方昊天的失常本来也就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金缕衣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听话地让开了。

姜小楼把倒霉蛋丢到了地上。

“少……少主……”

方昊天这一次才是完全清醒过来了,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

姜小楼坐在阴影里面,露出了一个微笑。

“感觉怎么样?”

方昊天背后一凉,连忙道,“很好,我已经完全好了!”

“是吗?”姜小楼幽幽道,“但我觉得你好像是中毒了,不如我帮你解决掉这个问题……”

“只要你死了,就不会再有中毒的烦恼,你觉得怎么样?”

“我……”方昊天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等转圜过来之后又给姜小楼跪下了。

“少主饶命啊!”

姜小楼饶有兴致一般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只看见了您的英姿!”像是感觉到了姜小楼并没有要他必死的心思,方昊天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少主您以不可抵挡之势摧毁了那诡异的石像,而我也只是一只可怜的蝼蚁……只配跪在您的脚下啊!”

“……”

姜小楼默默道:“……你还挺会说话的。”

“我贫瘠的语言哪里能够形容您优雅的身姿呢……”

在姜小楼不耐烦之前,方昊天率先一步跪倒,“从被少主您拯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为您献上我的忠诚……”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白,竟然直接逼出了一滴心头血来!

此人行事,倒也是很果决。

姜小楼也没想到倒霉蛋虽然倒霉,但在要保命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单单是这个毫不犹豫献上心头血的举动,就是许多修士们都做不来的。

这样一来,姜小楼倒也不是非要把他灭口了,而且……

方昊天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喜。

献出心血不可怕,献出了心血但是没有人收才可怕,这样一来,不论是不是被迫的,他也算是抱紧了姜小楼这个少主的大腿。

姜小楼沉默片刻之后,收下了方昊天的心头血。

其实除了金缕衣是姜小楼不明真相时候收下来的以外,别的从朱颜宫里出来的修士姜小楼都没有收下心头血。这些人天然只能抱团在她身边,而用心血控制,倒不是她坦荡到认为自己能够以德服人,姜小楼只是觉得牵连太深,并不是好事。

可方昊天明显就除外,他看见了姜小楼以锤毁灭神像的一幕,当然他可能也并不明白这一幕为何值得姜小楼把他灭口,但是姜小楼却不得不保险一些,而且,此人看起来也不是蠢笨的,日后也还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考虑到这些,姜小楼才收了下来,然后懒洋洋道,“滚吧。”

方昊天真的滚了,走之前还毕恭毕敬告辞。

不知为何,姜小楼感到了一丝丝熟悉之感……

“你在朱颜魔尊面前,和他有什么差别呢?”

天外楼一语惊醒梦中人,然后因为瞎说大实话被恼羞成怒的姜小楼追着锤。

……

闹够了,姜小楼才停了下来,问道,“那些神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神像会对我没有影响?”

姜小楼的感知无法骗过她自己,不是她在自作多情,而事实的确如此,上一次在楚文茵的那座大殿之中也如是,只不过殿中的那些有锁链束缚,所以在外的影响并不突出。

但是这一尊神像能把方昊天影响成一个只会跪拜的傻子,金缕衣也觉得邪性,姜小楼却对此毫无反应,只觉出了异样,这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然而在鬼哭岭的时候,姜小楼却并没有免疫神像的影响,所以也不是她生来如此,唯一可能与此有关的,只能是天外楼了……

“第九十一层,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外楼顿了一下,解释道,“你已经战胜了你心中的神,就不会再被别的神影响……”

“我不太明白。”姜小楼是真的没懂,并且提前道,“不要说以后我会明白这种话。”

“……”

天外楼犹豫了一会,诚恳道,“但是现在你也听不懂啊……”

“……”

姜小楼就差把大锤掏出来了。

天外楼插科打诨也不打算说的东西,从器灵口中逼问出来就很难,姜小楼转而问道。

“曾经有人对我说,这些神像是知之为知之的东西,那又是什么意思?”

从久远的记忆里面,姜小楼翻出来云七这句话。

说起来她一路遇见的人也好器灵也好一个比一个喜欢打哑谜,云七居然是里面最实诚的那个——而彼时,姜小楼也还是一个随便一点好处就能被骗的天真小修士。

“嗯?”天外楼像是有些感兴趣,“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个人呢?”

“……死了。”

姜小楼分明很平静,但就算是器灵也能感觉到平静表象下面那并不深刻但又无法忽视的悲伤之意。

“太遗憾了。”天外楼错了一拍道,“知之为知之……这也很难解释。”

“……”

姜小楼不由幽幽道,“我说,该不会是你的解释能力有问题,根本表达不出来,所以才一直这么敷衍我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天外楼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一般,“胡说,才不是这样!”

“那你说,什么叫知之为知之?”

天外楼像是思索了许久,然后才努力用一个能够让人理解的方式道,“每一尊神像都是有原型的,而在雕刻神像的过程之中,匠人也是在依据原本那尊神来雕刻,但是,在你看到一尊神像的时候,你并不知道这是一尊神。”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神像只是一尊雕像,它的影响是有限的,但是如果你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对神的印象,那么神像对你的影响也就会因为你心中的印象而改变。”

“而且,这并不只是针对一个人的,如果只是一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妨碍。但是随着所知之人越多,哪怕只是听闻,石像的影响范围也就越大,无知者也会因此受到更大的影响。这就是知之为知之,所以无知是福气。”

“……”

对天外楼最后一句话不敢苟同,姜小楼沉思良久,勉强理清楚了这句话。

这也解释了当初云七为何遮遮掩掩,而鬼哭岭那一尊诡异的石像又能被姜小楼轻易砸碎。彼时的姜小楼,才是真正的无知者无畏,神像只是石像。如今同样如此,却是因为姜小楼在天外楼九十一层的那一番境遇。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幸运。

想明白之后,姜小楼才又问道,“那些所谓的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上古以前,盗火者这个名字是美誉,在上古之时,神与人相处和睦,而如今……

“我不知道,也不能说太多误导你。”天外楼直言道,“三万年前和三万年后是不同的,人也一样,神也一样。至少在御灵宗还在的时候,这些神像还不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对手,也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了。但神像诡谲的变化,或许也与这遥远的间隔有关,正如楚文茵所言,他们对这片大陆的觊觎之心从未消失。

但是有知之为知之这一点在先,关于这些神像的消息又是不能大范围流传出去的,更不要说,修士里面还有一大群被蛊惑到的蠢货。

光是想想这些事情,姜小楼就觉得头痛无比,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神像,果然就是一群瘟神!

要如何应对,她心中只是暂时有了一个想法。毁了神像之路是行不通的,那看来,就只能改变修士自己了。

事实的真相姜小楼依然没有告诉自己麾下的修士,而是开始频繁出入城外,只带着方昊天一个人。

……

与此同时,另外几座城池之外。

发现了邪性的神像之后号令闭门不出的只有章飞尘一人,其余几座城池各有各的应对方法。

世上显然并不是只有姜小楼一个聪明人,而且也不是只有她一个能知道一些神像背后的秘密的。魔尊们弄出来这个考核,本来也就是为了应付这些神像的,楚文茵能给姜小楼开小灶,旁人自然也都有。

这几日下弦月,华月手中的月轮如镰刀一般,玄月宫修士们以月相结阵,引动着红月之力,照映在神像之上。

浅淡的月光下不显,但红月凝如血色的时候,就能明显看出对于这些神像的克制之力,玄月宫是魔域之中对于红月最熟悉之人,这种克制之力,也只有他们能够使用。

华月面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来,但如果细看,其实他眼神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相隔数百里外,冷夜白露出了真实的嗜血之色。

所谓的神,他可从来不曾怕过,如果不能杀到愉悦,那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正道之中公认的最疯的修士是剑宗的剑疯子,可和屠仙宫这些疯子比起来剑宗差远了,这些人是纯粹的杀胚,屠仙宫的功法也是如此——别人疯起来最多杀师门上下,屠仙宫疯起来自己都杀。

在这样的疯子跟前,让他跪,那是不可能的。

灵机阁那处,比玄月宫和屠仙宫只稍微正常了那么一点。

至少他们不喜欢用月亮打人,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杀疯了,但此时此刻,灵机阁城外依然也弥散着一种邪性的气息……

这种气息,最熟悉的,还是剑宗丹玉峰弟子们……

“真没有想到,那种灵丹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起到作用。”孟湉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吩咐道,“献上丹方的修士那里,礼一定要到位。”

“自然。”灵机阁修士道,“那位丹师并不缺灵石,唯一牵挂的就是他走丢的妹妹……我们已经发动人在魔域全域之中搜寻。”

“不错。”孟湉颔首。

不远处,苗淼炼丹练得很快,一炉接着一炉,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牵挂他那可怜走失的妹子了……

进阶版本幻灵丹,可以在生理上让修士避免遭遇神像的影响。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状态,修士们服用之后身体会自动行尸走肉一般,即使心智已经在神像的重压之下屈服,但是因为心难以控身,所以神像的努力就此失去了作用。

这种方法其实也很邪性,剑走偏锋,但是有用,而且耗费不大,幻灵丹的弱点灵机阁丹师也研究透彻了,可以说是完全握在灵机阁手中,孟湉非常满意。

不能急……她这么告诉自己,这还只是第一步,总有一天她会证明给老祖看,姜明月才不是那个合适的选择。等到她腾出手来,这一次不会再给姜明月留下活路了……

深吸一口气之后,孟湉顿了一顿道。

“给那个丹师的酬劳再翻一倍。”

那个丹师可是大功臣。

“是。”

如果姜小楼在这里说不定会后悔——卖小药丸固然来钱慢,可孟湉赏给苗淼的这些灵石就已经够他们回到剑宗了!灵机阁这种狗大户慷慨起来你根本想象不出来能有多慷慨……

然而苗淼虽然收益不菲,也暂时完全被孟湉完全掌控在了手中,要借着通道回到修真界是不大可能的,至于采药这个借口,灵机阁直接放话不论多少钱他们都能买,何必劳动珍贵的丹师!

苗淼只好快乐又痛苦地赚钱,灵机阁不惜成本给他开发着灵丹,他也就只能被迫接受,同时被迫收了巨额的灵石,大量的灵药,极品的丹炉……

……

姜小楼还不知道苗淼有这么多需要她来分担的痛苦,她每天来来往往,比一直在炼丹的苗淼都还要忙碌得多。

“你过来。”

有一个姜小楼随手抓的修士战战兢兢走了过去,然后一下子就伏在了一座小型神像的脚底。

姜小楼在小本本上面打了个叉。

那名修士一无所知,在姜小楼将神像粉碎后又被姜小楼赶回了城中。

“二号神像,三十九号修士,修为金丹初期,出身荡魂一脉,心智不坚,单水灵根,抵抗力基本为零。”

姜小楼手中已经是长长一串清单,分别记录了不同的修士在面对神像之时的反应能力。

这是一件只能姜小楼自己来做的事情,因为只有她免疫所有的神像,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而这个方法,则是姜小楼从御灵宗之中学来的。

岁知在研究灵气拆分法的时候就是如此,将每一次都记录下来,对比其结果,然后再从中寻找不同的影响因素,姜小楼没在岁知的学派之中待多久,但是却比葫芦画瓢学会了这些手段。

天外楼默默守护在一边,在姜小楼不知道的地方,屋檐悄悄翘起了两个小角。

御灵宗破灭后,它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

只可惜,姜小楼到底也只是一人……

长长的清单串了下来,再对比就很容易了。

姜小楼挑选的四尊大小不一的神像里面,对修士的影响并不是由神像的高度来衡量的,本质还是要看神像的源头,而同一尊的不同姿势,也会造成影响,具体原因不明。

至于修士们,修为的高低并不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也可能因为姜小楼测试的修士们太少,修为事实上差别不大,所以也看不出来。

比修为更重要的,反而是功法和灵根,这一点表现得非常明显,幽冥一脉的修士受到的影响就远比荡魂一脉要更小,多灵根要比单灵根受到的影响小。

这和御灵宗会有关系吗?如果有,那是什么样的联系?

姜小楼的猜测暂时还无处可以证实,而最让她苦恼的还是人手和样本太少,只从一百个幽魂宫修士里面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若是达到她最终的目的,她不但需要大量的不同样本,还需要大量的人手,她恨不得拐带岁知那个学派里面所有的修士回来……但这明显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拐不到,也只能从目前的手下里面找了,但问题是找来找去,能用的也只有那两个。

抗性最高的二人一个是方昊天,一个是金缕衣。

鉴于方昊天第一次就直接被完全放倒这间事情来看,他本来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那类人,单灵根,荡魂一脉,雷点都快被他踩了个遍。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二号三号神像的测试里面,方昊天的抗性奇高无比,快要接近到姜小楼了。

姜小楼觉得这或许是因为她的另一个猜测,这里面也有天外楼给她的灵感在。如果她的抗性来源于她战胜了天外楼九十一层的神像的话,方昊天是不是也能从那尊神像里面获得一些什么?

将方昊天迷得七荤八素的那尊神像比姜小楼挑出来的这些影响明显要更深一些,但那尊神像已经被姜小楼毁了,方昊天或许也就此摆脱了禁锢。

这么看来,他哪里是什么倒霉蛋,明明就是吉星高照!

都用不着方昊天自己动手反抗,姜小楼毁了神像,方昊天还因祸得福直接成为姜小楼的心腹,地位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当然,这也是因为方昊天本身并不是没有能力的,不然他就算给了姜小楼心头血,姜小楼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偏颇。

而另外一个人,却是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好清纯不做作开始,一路在姜小楼身边混成了大总管,一人之下的位置。

抛开曾经的男宠身份和修为不高这两个小毛病以外,金缕衣简直就是无懈可击,方昊天再努力一百年也赶不上的那种程度。

如果方昊天的抗性还有迹可循的话,金缕衣的就有一些莫名其妙了,而且他从一开始其实就已经表现了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姜小楼没有在意。

金缕衣是当时除了方昊天之外最接近那尊神像的人,可是方昊天倒了,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这本来也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情,回想起来处处都是疑点。

“小金啊。”

就算金缕衣在百忙之间,姜小楼唤他他是不可能不来的。

姜小楼不知道怎么开口,片刻后才努力用温和的语气道。

“你……不是纯种的人族吧?”

金缕衣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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