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人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他们肩背相靠互相依托,就好像两百年前的兄弟战友,组织在一起面对关内汉人的军队一样。
他们此刻就一个信念,这股市不能再交易了,这么砸下去还不得砸到零吗?
手挽手肩并肩,今天绝对不能再让这些买卖的人进去了,交易就在此刻锁死了!
“都退后……全都滚蛋!不许买卖了,不许买卖了!”激动的旗人们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小舌头都快激动的蹦出来了。
可是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敌人啊?那都是跟他们一样的旗人,一样的亲人!
这些刚刚赶来想要抛盘的旗人们都给他们跪下了“你们拦着我们干嘛?还差十分钟啊,你让我们卖了吧!”
“这要是跌到零了,我就得跳河啊,老少爷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你们不能害死我们啊!”
“你们自己不跑,还不许我们跑,到底讲理不讲理……走开!”
有苦求的,有怒骂的,但是门前这人墙死活就是不开,两方的人就顶上牛了!
眼瞅就要打起来,豫王的手下此刻累的是一身臭汗,随着支援而来的警察越来越多,他们冲进去开始拖人。
“都不许动手……谁敢打架,就送到王爷哪里吃官司!都不许打架……”
“股市有风险,风险需自担!各人负责各人的,谁也不能干涉谁……不许堵着门口!”
这时候那些输红眼的旗人也都疯了“滚!姓黄的,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敢来教训爷爷我……”
“吃王爷的官司,老子不怕……就算吃官司也得等到关门之后!”
“呸……”一口唾沫就喷到小黄把总的脸上了。
小黄把总气的直跺脚,挑着高的骂“臭不要脸的,脑得都让驴踢了吗?不会想事儿是不是?”
“你们好歹也算是旗人,好歹也是天潢贵胄……都是傻子吗?有拦着大家伙不许交易的功夫,干嘛不写折子给户部,给王爷?”
“朝廷一句话,关了股市,不比你们拦着门强?”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平日里就是吹牛,你们根本就说不上话去,你们通天?通个屁,就知道吹!”
哎?还别说,这群人真的是贱骨头,平日里汉人兵丁敢这么骂这些旗人大爷,那非得把他的王八盖子给掀了不可。
但是今天,他们却发现,小黄把总说的真有道理啊,这股市我们拦着算怎么回事儿?我们求朝廷临时关门啊!
把风波度过去了,再回头开门不就行了!我们说不上话,可以找旗主啊,找王爷啊,找贝勒贝子们啊!
八旗里面那么多领头的呢,大家一起找人给皇帝求情去啊,这里堵着门算怎么回事?
紧张局势稍微缓解了一下,不过这时候三点的钟声也敲响了,一天的交易总算是收盘了!
一到时间,交易所里的工作人员赶紧收拾台账,关闭栏杆生怕这些输红眼的赌徒们闹事儿,高空中挂着的黑板在来回的摇晃,最后的收盘价就在上面不停的闪烁着。
“两块八毛五……两块八毛五……呜呜呜……我可怎么活啊!”
大门口的旗人手里捏着没有卖出去的股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痛哭,一个人传染给了两个人,然后传染到了一群人。
仅仅一天时间,京津铁路的股票从五块一的历史高位,一下子暴跌到了两块八毛五,这中间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京师股市的市值在这两个小时内,几乎腰斩!
满街都是嚎啕痛哭的人,大栅栏那些买卖人都看傻了,尤其是那些不炒股安心做自己本分生意的人,更是暗自庆幸。
“祖宗有灵啊,幸亏没有贪心去弄这个,这简直就是杀人的火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资本市场第一次向旗人展现出了他们的残忍性,血盆大口连骨头渣子都给嚼碎了!
今天可以说是全体旗人都赔钱了,或者说九成九的旗人都亏钱了,因为这些旗人最早并不相信皇上的股市。
一块钱的成本他们根本就没有拿住,都是一块多一点给卖掉了,后来看股市实在是太好又给买了回来,这样成本可就不一样喽!
但是大部分的股民成本都在两块多甚至三块以上,亏钱的占绝大多数!
秦爷强忍着心口的疼痛站起来大声说道“哭有什么用?哭有什么用?这时候不找朝廷还找谁去?”
“都去找自己的家主旗主,去找王爷,去找主子……一起求万岁爷给出头啊!咱们不能这么让肖乐天欺负,这大清国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老少爷们们啊,要哭也去万岁爷那边去哭!”
人群都激动了起来“说的没错,要哭也得去万岁爷那里哭,这股市必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
“先把股市停了,等朝廷应对措施有了之后,再开也不迟……给肖乐天施压,咱们赔的钱,必须要让肖乐天给补上!”
人们叫嚣着,相互打气,顿足捶胸激动不已,三五成群开始找自己的主子诉苦去了,归根结底在市场上亏的钱,他们还是要从权利上面找补回来。
交易所门口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垃圾,各家店铺的伙计唉声叹气的走出来清扫各家门口,人力车来来往往,把那些心疼的走不动道的旗人大爷们送回家。
那位话痨车夫也回来了,刚刚送走了易容的老鹰,他当然无法认出曾经拉过的客人了,老鹰却认识他,但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话痨车夫拉着车子缓缓的从交易所走过,看着门板上面新挂出来的价格,他还真认识几个字“哎……这是怎么回事?南边没有跌啊!”
江南最新的股价电报过来了,苏州五块四毛五,江宁五块五……上海都已经五块六了!
今天的江南股市,依然是人气爆棚的一个艳阳天,为太子的庆贺依然在持续!
“不对劲……真是不对劲……哎……前一阵有一个神秘的客人去见我们人力车行的当家主,富庆大人……”
“他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这京津铁路的股票是不用怕的,好得很,根本不用怕……对啊,就是这么说的!”
这车夫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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