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分开五官仔细去跟从前的她对比,不难看出“楚晏”的痕迹。
可是搭配在一起,尤其改变了整个脸型后,她的感觉上就是个古风美人儿,跟从前的“楚晏”彻底摆脱了关系。
洛书宇站在一旁:“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完全恢复后脸颊会再小很多,”楚晏看出她脸颊的浮肿,“还有五官的协调性更自然?”
“Ofcourse。”
如琥珀般透亮的灰色瞳仁一眼不眨地盯着楚晏,而后他又道,“MyPrincessJoppez.”
“是我家的,谢谢。”明衍好心提醒,“等再过一段时间我要举行冥婚。”
“和谁?”楚晏一愣,扬声问道。
清冷的声音再次从客厅里传来:“和你,过去的你。”
“……”
打扰了。
楚晏僵硬着脖子盯着镜子,看着这张陌生的新脸。
还是不禁颤了下眼眸。
看来她要花一段的时间来适应才行……
洛书宇吩咐着她的注意事项,比如近期不能用生水洗脸——只能用专业的医药水。
定时要吃消炎药,擦一些有助于消肿的药膏。
还有吃的方面要如何忌口,等等。
楚晏全部都抄在小本子里:“我的脸,能碰吗?”
“鼻子、下巴这两处有软骨的地方,你别大力碰它,不然移动了位置可不好。”
“什么时候可以随便碰呢?”楚晏立马化身成了好奇宝宝。
“大概要三个月。看个人的恢复期,你的体质很好,不需要担心……”
忽然浴室门被一股霸道的力气撞开,明衍贸然冲进来。他的脸色阴沉,薄唇紧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楚晏和洛书宇。
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当着洛书宇谈他们之间的私事。
洛书宇一向善解人意,见明衍犹犹豫豫,他倒是爽朗一笑很是大方:“那楚……乔佩兹小姐,你要是脸部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打我电话。我这边去找下安沐,有些事要跟她商量下。”
“行,你去吧。”楚晏点了点头。
洛书宇在临走前还要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楚晏的脸,惹来明衍的不爽,非要说上几句宣示主权,洛书宇才珊珊离去,倒是面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些。
可相比之下,几乎是洛书宇人一走,她悲伤的情绪就在顷刻间一拥而出,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爱慕起洛书宇,心有不舍的感觉。
“怎么了?他一走,你这副模样,你喜欢他难不成?”明衍冷哼一声,他拿起手机把刚刚翻到的帖子调了出来。
“没事……就想起了些旧事,联想到最近看的伤感文案就不自觉的emo了。”楚晏勉为其难笑了笑。
“哦是吗?”明衍皱眉。
他看着她走出卫生间,收拾着行李,无非就是换洗的衣服,证件,洛医生给她的药。
现在楚晏唯一的牵挂是想在离开去学校前见陆恃最后一面。
这是奢望,她是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陆恃了。
心口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坐在一旁的明衍忽而开了口:“先前有报道说陆恃失了忆,而最近他竟要举行西式冥婚!本来是我想要举行的,却没想到被他抢了个先。我这边还没准备,他那边地点布景,记者发布会都准备齐全,我再举行就成了公然抢人了不成?”
“西式冥婚?”楚晏正在叠衣服的手一顿。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产生了幻听。
明衍把手机递了过去。
她神情错愕,拿到手机,是一个聊天界面,是他跟暴躁谢羽的对话。
“你这是……”
“谢羽作为陆恃的铁哥们有被发冥婚邀请函。”
这消息要是被传出……铁定要轰动全场。
可想而知,一个人死了之后,被“明总”海葬,特地举办了海底公墓。而三天后又被“陆影帝”,在海上的邮轮里巨型冥婚,同时会将第二块“楚楚纤姿笑晏晏”的纪念丰碑送入海底。
那个纪念碑是按照楚晏的真人比例做的,至今为止,还没有对外公开过。
据悉,整个纪念碑是玉石雕刻而成,身着婚纱,头上戴的皇冠也是镶嵌的真正的钻石。
三天后,纪念碑将会被沉入海底……
楚晏的肩膀抽紧,温热的手机在她的手心里越攥越紧。
明衍头疼地道:“他邀请的人不多,可举办的场面却是这么豪华,这是钱多了?”
“冥婚!”明衍下意识把一根香烟送到嘴边,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烟给塞回了烟盒里,他叹道,“就算是你死了,他也仍要娶你,是不是很至死不渝的爱恋?”
楚晏回过神,又一次看了看手机。
“他不是失忆了吗?”她问。
“陆影帝他演技这么好,鬼知道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那个宁岁欢已经帮他安全度过了困难期,他现在开了家娱乐公司,里面大部分投资人就是宁岁欢。”
明衍说完话后发了会呆,又想起了什么之后,才接着道,“至于与那位宁岁欢小姐的婚约,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貌似是还会继续举行。也就是说陆恃在举办完西式冥婚后,又跑去和宁岁欢结婚。”
这怎么听都像是个渣男。
他喝了就水润了润嗓子:“如果他知道你还没死……”
“不许说!”楚晏悲伤地转过身,“我活着的事,你们几个都要替我保密。”
“好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明衍呼出一口浊气,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要陷在里头似的,凤目微眯,瞧着她的行李箱,“你真的马上要走?”
“是啊,迟早要走……那学校还是离这儿有点距离。”
“走之前,你不想参观这次冥婚吗?”明衍像是看出楚晏的失落,他提议,“你不想再看看陆先生?”
楚晏的目光黯淡着:“这次婚礼并不对外开放。”
“可是他邀请了H市所有的名门贵甲,替他公证这次婚礼……邀请函么,我倒是可以帮你托关系拿到!”
“那就……再好不过了。”楚晏僵着身子,那整理衣裳的手指尖儿冰凉得很。
房间里躺在婴儿床里的孩子在哭闹,明衍起身:“我去看看孩子,你先休息会。”
忽而窗外一阵大风袭来,它来势汹汹,卷起尘土,似乎是想要把树连根拔起,楚晏看着片片叶子落下,萧瑟之感略上心头。
原来已入秋,旧人旧事已过。
砰砰砰——
枪声,骇人得很。
宁家别院里每天到了这个时间点,准时会有枪击声响起。
偌大的别墅,仆人由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因为陆恃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握枪射击!
仆人们应该庆幸宁总只是偶尔来这儿一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公司或者在Z市陪着宁夫人,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先前父女二人在这儿吵上一架,虽然结果并不怎么乐观,但好在两人吵了之后都解开了困扰多年的生疏。
宁岁欢给陆恃特地搞了块场地练枪,而她也没过多询问[西式冥婚],因为他答应过她,是一定会娶自己为妻,而他跟那位楚小姐只是走个冥婚形式。
陆恃没有恢复记忆,对楚晏这个人的了解只有冰冷的文字。可仅仅只有这些片面的认知,却还是让他觉得很是熟悉,就好像对方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很亲近的人。
虽说宁岁欢琴棋书画不是那么精通,但少说都会上一点,而其中,她比较擅长于绘画,尤其是临摹,基本上是可以做到一比一放大缩小。
自她无意间刷手机看到陆恃以后,就欢喜上了这张脸。
宁岁欢有事没事就拿出陆恃的照片,先欣赏他的容颜好一阵子,才拿起笔纸画了起来。
以至于……
这个家中,宁岁欢的房间里所有的空墙上都贴着陆恃的画像,神态不一,但眉宇之间都离不开一个字——“飒”。
挂在墙上的画,跟真人照片极其相似,会让人错以为那是他自己的相片。
一个个的枪洞布满了靶子。
陆恃来L市跟宁岁欢同居也有好几十天了,他醒来后就觉得自己的记忆又是一大片空白,心情暴躁的他几乎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后来宁岁欢跟他好声好气解释了一番,这件事才勉强揭了过去。
而陆恃也提出了个要练枪的主意,而现在他通常要偏执地打一个多小时,直到全身精疲力尽,所有靶子千疮百孔……
当子弹壳掉在黑色的地面上。
他靠在树后,汗水泌湿了刘海滴落着。
李管家听到第一声枪响,便知道这个祖宗醒了。
连接着的枪响惊起花园里的鸽子腾飞,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中飘落着。
最后一声枪响,子弹打完了。
陆恃冷冷地丢开手枪,起身走进浴室。
他冲了澡回到卧室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会,怎知直接睡了过去。
超大床上,刚刚睡醒的男人赤着上身,胸腹的伤疤因为肌肉每一次奋起而紧绷。
他醒时,双眼里还带有没睡醒的迷茫,那雾水还在里头没散去。过去了将近几分钟后,他头疼地靠在床上,桃花眼底燃起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