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也已打过了三更。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影停在了门前。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那小子就在里面是吗?”推门就要进入。
门外响起那中年乞丐的声音:“师傅且慢,先吃下这颗解药再进去。”
方布衣大喜叫道:“乞丐大叔回来了!”那二师兄却低声道:“爹爹!”
那苍老的声音道:“解药?什么解药?”
中年乞丐道:“师傅不必多疑。我只是怕有人趁我不在,图谋不轨,将那身怀空灵根的小子劫走,所以在房中点了一支淡云软香烛,以防万一。”
二师兄听到这话,脸上通红,心想:“好家伙,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么?”
那苍老的声音道:“原来如此。”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中年乞丐和一个灰袍老者出现在了房中。
那灰袍老者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惊讶地说道:“志竟,这是怎么了?”
那二师兄道了一声:“爹!”
原来那二师兄名叫屈志竟,是那灰袍老者屈长生的独子。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名叫吴鹏飞,是屈长生的三弟子。
而那中年乞丐则是屈长生的大弟子,名叫江入海。
江入海见到屈志竟,故作惊讶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你要来看我,何不提早跟我说一声,这样就不用中这淡云软香毒了。”
屈志竟苦笑道:“小弟跟大师兄多年不见,只盼早日见到大师兄,匆匆赶来,却忘了大师兄手段高明,一个不小心就中了此毒了。”
屈长生见吴鹏飞瘫在地上,嘴里塞了一块布,浑身散发着一股童子尿的味道,刺鼻之极,沉声问道:“鹏飞,你这是干嘛?”
江入海见方布衣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一望之下,便知道吴鹏飞肯定是中毒之后无力反抗,被方布衣趁机捉弄了一番,当下向方布衣眨了眨眼,以示嘉许。
只见屈长生左手凌空一指,一道青光飞出,将吴鹏飞口中的黑布击飞。
吴鹏飞被尿布闷了一个多时辰,怒不可竭,对方布衣大骂出声:“小屁孩儿!你奶奶的,看老子揍死你个婊子养的。”想要起身,却又动弹不得。
江入海有意让屈志竟和吴鹏飞多出一下丑,也不主动为二人解毒。心道:“你们什么时候问,我就什么时候给解药便了。”
果然,屈志竟见江入海装聋作哑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道:“师兄,我和吴师弟中毒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请赐解药如何?”
江入海一拍脑门道:“哎哟,你看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师兄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还请两位师弟恕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颗不起眼的黑色药丸,分别喂两人服下。
屈长生望着方布衣道:“入海,这就是那小子吗?嗯,果然是空灵根!有了他,我天一门重振雄风,指日可待!哈哈哈哈!”越来越兴奋,忍不住哈哈大笑。
屈志竟道:“恭喜爹爹,贺喜爹爹!”
屈长生向江入海道:“入海,你为本门立了大功,你求了我十多年的那件事,我现在就答应你。”
江入海道:“多谢师父。”
屈长生得意地说道:“这空灵根的妙用,除了我天一门,天下没人知道。小子,你遇到了我,也算是你的造化。在其他门派看来,你只不过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哈哈哈哈!”
方布衣道:“老伯伯,你就是乞丐大叔说的那位仙人师父吗?我跟你说,我不想修仙,我还要去找灵儿妹妹呢。”
屈长生道:“灵儿妹妹?入海,这小子不会跟你一样,也是个情种吧?”
江入海忽地露出极痛苦的表情,道:“师父,这位布衣小兄弟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告辞,您答应徒儿的事,还请放在心上。”
屈长生道:“放心,为师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
江入海道:“如此多谢师父,徒儿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方布衣大叫道:“乞丐大叔,你去哪儿,等等我!”拔足便追。
吴鹏飞道:“臭小子想跑?回来吧你!”一把将方布衣拉住,左手如一只巨钳将他扣住,让他动弹不得。
屈长生道:“志竟,鹏飞,咱们回山去罢。”
屈志竟和吴鹏飞齐声答道:“是!”
方布衣哭道:“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回家!”吴鹏飞道:“闭嘴吧你!”右掌在方布衣后颈处一敲,方布衣登时晕去。
※※
方布衣头痛欲裂。半梦半醒中,感到自己睡在一张硬硬的床上。他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轻轻地移动了一下四肢,只听得耳中传来了一串“铮铮”的铁链之声。
他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又是一串铁链相撞的声音。
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石床之上,手脚都已经被戴上了镣铐,锁在四条连着墙壁的铁链之上。
眼前是一个约莫五丈宽的石室,石室的两侧分别摆放了两张石床,倒像是一个囚室。
石室的门是一个铁栅栏,可以看见外面是一处青石板铺就的走廊。
走廊的石壁上面,燃着几盏油灯,甚为明亮。
方布衣大叫:“有人吗?有人吗?”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却没人回答他。
他大力地挣扎,整个走廊都回荡着铁链相撞的声音,却又哪里挣得脱?
他接着又大骂:“臭乞丐,烂乞丐,把小爷骗到这里坐牢,不得好死!”
他把自己学到的所有恶毒的语言一股脑儿地骂了出来,直骂到声音沙哑,依旧无人应答。这里除了他一个人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
他筋疲力尽,便又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只听到一阵巨石摩擦的声音,就像是打开了一道巨大的石门。
跟着脚步声与铁链声同时传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到了铁门前,押着她的是两名身材高大的狱卒。
那小女孩惊讶地看了方布衣一眼,随即神色如常,表情淡漠。
方布衣暗道:“难道这位小姐姐要跟我一起被关在这儿?”
这时铁门被打开,一名狱卒已将那小女孩押到了方布衣对面的石床,将小女孩锁在了铁链上。
那小女孩被锁在石床之后,不言不语,神色冷漠地闭目打坐。
方布衣将铁链弄得铮铮作响,向石室中那名狱卒大叫:“放了我,喂,你听到没有,放了我!”
那狱卒毫无反应,自顾自地出了铁门,上了锁,两人一起离开了。
方布衣又是一阵大喊大叫,见无人理会,又大骂臭乞丐不讲信义,不知骂了多久,人也累了,便昏昏睡去。
刚睡了一会儿,又梦见灵儿被几个官兵捉住,向他大喊:“布衣哥哥,救我!”
他大叫了两声“灵儿,灵儿!”猛地坐起身来,却又哪里有灵儿的身影。
他这时才打量起对面那小女孩儿,只见她盘腿而坐,双目微闭,手掌轻放在膝盖之上,像是在运功调息。
她容貌甚美,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白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却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从没见过阳光。
她的石床上,被褥,枕头等一应俱全,收拾得干干净净,枕边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兔子玩偶,不像是囚室,倒像是小姑娘家的闺房。
方布衣心想:“看来这位小姐姐已经被关了很久了,真是可怜。难道也是被那臭乞丐骗来的吗?”
他之前骂了半天,现在口干舌燥,又没水喝,只能强咽了几口唾液,愤愤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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