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咽了口唾沫,“可这也太多了,你真舍得卖?”
惊蛰丢了手里的种子,“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些种子可是经过精挑细选,处理过的。
不易长时间的存放,今年不种下去,明年就不能用了。
我叫阿朱阿碧,将装物资的麻袋都换上了咱们陆家村的标识。
以后陆家村的种子,也能成为抢手货。”
阿杏又一次真诚的夸赞了惊蛰的智慧。
“买卖是个好买卖,不过这事,千万别让族老他们知道了。”
惊蛰瞥了眼阿杏,“这又是为何,先前我说卖种子,你也没说怕族里知道。
再说咱们又不卖族里的种子,干嘛不让族里知道。
这些种子卖出去,得的钱钞,到时候也是要给族里办事的。”
阿杏晃着惊蛰的手臂,“我哪里知道你能挑拣出这么多的种子。
这都够陆家村吃一年的了,这要让族老们知道,不骂你糟蹋粮食才怪。
还卖呢,想啥美事。”
“分给村里的粮食,可一粒都没少。
这些粮种吗,是我从留给咱们的粮食里挑出来的。
跟村里不挨着,再说留着咱也种不完,你卖就是了。
族里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若真怪罪下来,还有我阿娘和二叔顶着呢。”
阿杏白了惊蛰一眼,“你这人,该胆大的时候偏缩着。
该胆小的时候,偏往前顶。
这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保证给咱卖个好价。”
阿杏拿过挂在仓房墙上的册子翻了翻。
“呀,还有这么多药材和布匹呢,这都够开个铺子的了。
你准备留着,还是买了换钱?”
惊蛰看了眼堆成小山的药材和布匹。
“大战过后,定然是什么都缺的。
先放着,等价钱好的时候再卖。”
阿杏应了,两人又在仓房里检查了一圈。
惊蛰便准备收了食盒,回去了。
阿杏在一处避风的棚子里搓了搓手。
“你先回吧,我在等会。”
话落,伸长了脖子朝远处的江面上望去。
惊蛰帮她系紧了披风,“你等白乐啊,昨天你没与他说今日不必去了。
我说方才总觉得桌上少了人,原来是白乐没回来。”
话落将食盒放在一边,在棚子里的简易灶台里点了火。
“阿杏你去那边拾些柴来,我陪你一道等。
回去也没什么意思,闹哄哄的,不的清净。”
待阿杏拿来了柴,两人便蹲在灶膛边上烤火。
惊蛰看着有些心焦的阿杏,忍不住问道。
“阿杏,你与白乐是不是……”
还不等惊蛰问完,阿杏便截住了她的话头。
十分爽快的道,“是,我与白乐两情相悦,准备到了成婚的年岁就嫁给他。”
惊蛰闻言裂开嘴笑了,这可真是这大半年来,她听到的最让人高兴的消息了。
阿杏脸颊微红,“他帮着族里做了这么多事,还在白石城里照顾赡养孤儿。
无父无母,很是可怜,虽说话办事都带些市井气息。
但心底是善良正直的,我觉得他很好,嫁了他以后不会受委屈的。”
惊蛰频频点头,阿杏的脸更红了。
“这事你千万别说出去,我还未跟家里人说呢。
等战事结束,白乐上了陆家的族谱再说。
不然让别人知道,会笑话我的。”
惊蛰冲自己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放心吧,我绝不乱说,我是替你高兴。”
在这个对女子有诸多限制的旧时空里。
身边的伙伴有勇气自己选择婚恋的对象,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
“白乐可知道你的心意?”
阿杏娇羞的点了点头,“哎呀,你心里知道就好,快别再问了。
怪不好意思的,一切都等回了村再说吧。”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留在码头上看守的青年也出了仓房。
看看时间,白乐的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惊蛰站起身来,踢了踢快蹲麻的腿。
拉起阿杏,到江边的码头上等着。
果然有两条船正破开冰面,缓缓朝这边行来。
船到码头,上面并未装着货物,遮挡船舱的毛毡掀开一角。
小姑从里面探出了头,惊蛰高兴的跳了起来。
也不管小姑身上脏乱破旧,还不等她站稳,便冲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可是结束了,大家都回来了吗?”
小姑推开了惊蛰,“有吃的吗,我们可都饿这呢。
江边风大等回去了再说。”
惊蛰开心的挽着小姑不撒手,点头道,“有,有,回去便能吃了。
今日可是三十,小姑你们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小姑搓了搓已经冻僵的脸,“已经三十了吗?前头忙乱,都忘了日子。
还说赶回村里祭祖呢,这下也来不及了。”
惊蛰有些兴奋,“那便不赶了,在我这边休息几日。
让族里的阿姊和婶子们缓一缓在回村子。”
话落伸长了脖子往船舱里瞧,满心期待下一个走出船舱的会是阿娘。
待船上的媳妇姑娘,全下了船,惊蛰也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娘。
有些失望的攀上小姑的肩膀,轻声询问。
“小姑,阿娘呢,怎的没与你们一道回来。”
小姑招呼下了船的姑娘媳妇往封地里走去。
小声对惊蛰说道,“前面的事还没完呢,你阿娘和你二叔还有事要办。
年里怕是回不来的,待我送她们回了村,再过去找你二叔他们。”
待姑娘媳妇都下了船,小姑才道。
“今日已经三十了,赶回去也来不及祭祖了。
不如在这处休息两日再回。”
人群里有婶子大声说道,“我就说你们算错了日子,偏不信我。
反正也赶不及了,来都来了便歇几日吧。”
一行二三十个姑娘媳妇,提刀挎枪的朝封地里走去。
因不是正规的军队,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日子。
不明真相的人,远远看去,倒像是一群刚下山的土匪。
也不知今日是谁在高处的哨塔上值守。
惊蛰刚领着小姑她们走出了码头,远处便传来预警的哨声。
片刻间,便有五六匹快马冲了过来。
若不是惊蛰大喝,“误会”两边差点就动手打起来了。
解除了误会,继续往里走,婶子们也是头回踏上江源的土地。
她们大多从未踏出过村子,离开了战场,也是普通的妇人。
忍不住便对江源的风貌起了好奇的心思。
不时的与惊蛰阿杏问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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