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墨还想说什么,被时越一个眼神制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退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外面传来两个大汉说话的声音。
“季先生叫你呢,在外面转悠什么?”
“我刚刚明明看见外面有个人的。”
“有什么人,你看花眼了吧。”
“可能是吧。”
俩人说着话,进了屋,外面安静下来。
时越和程雨墨都松了口气。
就隔着一个墙角的距离,但凡这两个人多往前走一步就发现他们了。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程雨墨拉着时越到了村东头,旁边就是一条小溪,上面横着一条圆木充当独木桥,潺潺的水声中,乡村格外的静谧。
这要是平时,时越倒是很愿意好好欣赏这份美景,可惜今天谁也没有心情。
“奶奶怎么样?”
“听医院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也该出院了。”
“听医院说?”时越疑惑道,“这几天你没见到奶奶?”
“没有。”
她哪敢?
只要一露面就有被抓走的风险,而且要是自己被抓走了的话,奶奶就更加没人管了,恐怕齐淑月和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再给奶奶付任何后续的治疗费用。
“那个人是南山马场的季老板吧。”
时越朝着程奶奶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微沉,“我见过他一次。”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你快走吧。”
程雨墨指着小溪后面,“从这儿出去就是水库,回江州更快一点。”
时越眉头一皱,“什么叫跟我没关系?”
“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咱们不是朋友么?”
“朋友也不必过问别人的家事。”
程雨墨不耐烦起来,“你赶紧走吧。”
时越不悦道,“我特意从江州跑到这儿来找你,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想什么呢你?别想把我支开,要走你自己走,我是来看奶奶的。”
说着,他朝着程奶奶家方向折返回去。
程雨墨急着追上去,“时越!”
程雨墨身手再好,时越也毕竟是个男人,身高腿长的,程雨墨想拦也拦不住他,一路说的话都被他当成了耳旁风,俩人还是折返回了小屋。
“嘘——”
时越忽然拉住程雨墨,躲在了院门口,借着篱笆和野草的遮挡蹲下身子来,看到季麓站在院子里和一名随身的保镖说话。
忽然一道惊呼声从屋子里传来。
“季先生,那老太太死了!”
一听到这话,程雨墨脸色惨白,当下就要冲出去,却被时越死死地按住。
程雨墨还没说话,就被时越捂住了嘴。
此刻的院子里,季麓已经大步流星的进了屋,屋子里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死了。”
“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交给程家峰去处理,咱们走。”
程家峰是程雨墨的表叔,也是这次把老太太从医院接回来的人。
大概是因为老太太死了的缘故,季麓带着来的人很快走了,院子里终于没人了之后,时越这才放开了程雨墨。
程雨墨发疯一样冲进了屋子里。
“奶奶!”
程奶奶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程雨墨翻找着自己的手机,可是哆嗦的手怎么也翻不开随身的包。
时越探了探老太太的呼吸和心跳,悲恸道,“雨墨,奶奶已经走了。”
“不会的!”
坚决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程雨墨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手术不是成功了么?怎么会走了!”
时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许是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术后的各种问题,也有可能是别的病因没检查出来,总之,不是你的错。”
程雨墨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这是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为了养自己,她一个老人家承受了多少亲戚的白眼,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雨墨,咱们先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了,这儿不能待太久。”
“你先走吧,我要给奶奶准备后事。”
程雨墨坚决不肯走,时越想到刚刚季麓吩咐手下人的话,心里开始不安。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走。”
“我不走!”
程雨墨的力气极大,几乎要将时越推个跟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
时越一惊,不顾程雨墨的挣扎,拉着她躲到了床底下。
来的人是程家峰,程雨墨的表叔,另外还带着个人,听说话的声音正是刚刚跟着季麓离开的人之一。
“季先生交代了,葬礼要好好办,钱不是问题,你小子要是敢在葬礼上动歪心思的话,小心你的手脚。”
“我哪儿敢啊。”
程家峰一副獐头鼠目样子,美滋滋的数着钱,“放心,保准给我表姑妈把葬礼办好了,风风光光的送她走。”
“先找个人把尸体装殓了。”
“我联系了,人一会儿就到,村西头就有,一百一次。”
“那这儿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让季先生也放心。”
“……”
床下面,时越的手几乎要被程雨墨咬出血来,他吭都没吭一声,只死咬着牙忍着疼痛,抱紧了怀里的女人。
从他认识程雨墨开始,她就是霸道甚至有些蛮横的样子,从未像今天这样无助,好像世界都塌了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拦住的话,她这会儿一定会冲出去跟这些人拼命。
好不容易等程家峰出去打电话,时越拉着程雨墨从床底下出来,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把她打晕了抱走。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村里的入殓师就来了,把老太太装殓好,准备后事。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
蒋家。
温娴拉上卧室的房门,回到客厅里。
“喂了一颗安眠药,已经睡下了,大概要到明天才能醒。”
“怪可怜的。”蒋楠楠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奶奶手术成功了没事了,怎么会这样?”
客厅里蒋楠楠、乐言,时越、霍止寒都在。
时越皱着眉,语气沉闷,“我看不是意外,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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