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明白平帝的意思,平帝这个人一向就是如此的,而且越到老越是如此,平帝太过于看中事情的影响了。
而且他对于自己对错的纠结也是如此,不去深思事情的还坏,而是去事情最根本的那些方面,他在乎事情的好坏之分,可是那种好坏之分实在是太过于片面,那种想法除了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完全的理解。
就像是这次的卢阳军之事,根本没没有任何的好坏之分,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坏可言。
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说来都是如此的,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坏,是的,卢阳军的覆灭让大临的局面变得不再那么云里雾里。可是这也不见得是好事,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明朗的话,对于双方来说也不见得会是什么都可以进行的局面。
如今的大临,事情的好坏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浮于表面那么简单,更多的事情是需要分析着去看的。
因此,这件事情的好坏,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定下的。平帝对卢阳军的动手虽然导致了大临东北方局势的不明朗,但是大临朝堂上的局势会变得很明朗。
卢阳王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亮出自己手中的那几张牌,用以留住那些还处于中立的人们。这次之后的大临,那些真正的中立派会越来越少,虽然不会消失,但是和卢阳派和平帝派的三派鼎力的局面就不可能出现了。
卢阳军就算只是一支不过十万人的大军,但是卢阳军依旧能够算得上是一支十分强大的队伍。至少它在应对到大临其他的队伍的时候,还是很有能力的。
卢阳军之所以能够在大临失去了卢阳郡之后,还重新能够保留着卢阳军的军号,不仅是因为卢阳王的事情,哪怕是卢阳王,其实也不能够改变这种建制上的更改,之所以卢阳军还能够保持住,就是因为卢阳军的能力。不管是谁,哪怕是和卢阳军敌对的草原王帐和草原王庭,也都是觉得卢阳军的能力是绝对强悍的,卢阳军之于大临,不亚于任何一支王族骑兵之于草原。
在大多数的人眼里,卢阳军其实要比皇帝的亲军——金吾卫和长安卫还要强大。尤其是金吾卫开始协防城防和长安卫开始负责谍报之后。
虽然卢阳军的战力和南方中的几卫、北方的几卫、西北军的战斗力没什么太大的差距,但是在大临那些人的眼里,卢阳军的军号是要比那些卫所和西北军的军号听起来更加响亮和好听的。
哪怕是平帝,也在自己年轻的时候,瞻仰过卢阳军的军貌。卢阳军在当时还是个太子的时候,把那支军队当做过大临的国之重器,当做大临除了国本之外最重要的东西,仅次于不如大临神器的东西。
而一国之神器是什么?一国之神器是大临皇帝的皇位,是他现在这个坐在大临最至高无上位置的大临皇帝。
在平帝眼里,卢阳军从来都不只是卢阳军,卢阳军是大临的希望和骄傲。
但是沈均不能说平帝造作,不能够说平帝说的或者做的不对,他面对的毕竟不是王少跃和自己的下属,还是大临的君主,什么靖天司的司正和什么守夜人,那都是大临皇帝的准备,当然了,沈均的位子没什么问题,沈均主要是为了王少跃的位子,于是他劝道:“陛下,这种事情没有对错。
不管陛下是出于何种目的,不管陛下造成了怎样一副局面。但是陛下都是为了大临好。
或许陛下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皇位,为了自己的皇位牺牲那些英勇作战的士兵,是不好的。
但是陛下想想,卢阳军之灭,为陛下省下来了多少麻烦,卢阳军对付其他国家的军伍,或许只能是压制。可是卢阳军对付起大临内部这些无法远调的卫所,却是相当有一手的。
陛下也知道,边军很少能够调动到大临来,可是卢阳军不属于边军,而且卢阳军的调动权虽然在兵部,可是兵部到那里面对到的是卢阳军大人一言堂。卢阳军是卢阳王当年的亲军,一支亲军哪怕从五千增长至十万的,可是他们的内部还是由着卢阳王的人控制的。哪怕这是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依旧还是卢阳王的私军。
陛下也知道私军之危害,也知道私军之弊端。所以陛下为何还要因为卢阳军而自责。
而且只要陛下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是由着谁谋划的,靖天司里面也不能够。因为在这次的事件当中,整个靖天司的作用都不是很大,在早期的事情当中,整个靖天司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臣记得臣和陛下说过,有一支和靖天司暗中较量的谍子组织,南监这个名字陛下应该听说过。”
平帝点了点他,沈均继续说了下去,“南监这次的作用要比靖天司的作用大上很多,哪怕这盘棋是臣布的局,可是这盘棋却还是南监的棋子用处很大。
虽然我也落了很多子,但是我落得每一个子,都不如南监的那几步无理手,那几步无理手实在是卢阳军的噩梦。陛下看到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南监的人做的,也只有一部分事情是靖天司做的,甚至于那个最关键的卢阳军里的棋子,都是南监的谍子,虽然靖天司里也有谍子在卢阳军的,但是都不如那一个人重要。
至于那个人是谁,还情陛下容许臣先给陛下卖个关子,等到那个孩子来到陛下的身边的时候,陛下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但是应该不是那个孩子做的。臣就不和陛下说这件事情了,这是陛下和下一任靖天司司正的故事了。臣不打扰陛下和他有一个更好的交流,但是臣相信,陛下会大吃一惊的。
陛下所担心之事,不过是卢阳军之事结束之后,大临怎么守住东北那些边关,那些边关可是大临东北的边防重镇,大临不能够没有建昌关。
但是陛下请放心,臣已经暗中找过钦天监监正,他已经说过近几日草原方向可能会有大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而且那个孩子在回来的时候,似乎借用靖天司和南监做了一件大事情,这件大事应该会给陛下和我留下一些惊喜吧。
我还是很看好那个孩子的,那个孩子身上可不仅仅有我的影子,还有着高先生的影子。我很放心那个孩子,哪怕他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因为我相信,他能够瞒住我的事情,就也能够瞒住其他人,下棋之事,往往会出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情况,很正常的事情。
相信那个孩子的一些落子能够让我们刮目相看吧。”
其实无论是平帝还是沈均,都没有发现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当后来沈均再次说到王少跃的时候,沈均没有再和平帝用君臣之间的称呼,而是用到了“我”这个称呼。这个称呼要比君臣之间的称呼更加随意,也更加亲密,更不要说后来沈均说到的“我们”二字,这二字既是沈均对王少跃的信任,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希冀。
平帝点点头,“朕知道你的意思,朕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朕总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接受起来很是艰难。朕不明白这个皇位竟然需要这么多的鲜血铺就,这就是一张破椅子而已,用的上十几万人的鲜血吗。那是十几万人,大临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几十年了。
朕已经够窝囊的,朕不想在死之前更加窝囊了。朕不求什么好的谥号,但是总要留下一个平和一些的谥号,先帝的文成谥号,朕是不可能了。
可是朕不想要一个恶谥,朕还是想要一个好的谥号的。朕这一辈子没什么追求。阿恒,朕知道,只是朕……”
沈均长叹一口气,但是却也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平帝是怎么了,平帝是犯了以前的那些问题,平帝的心思缜密,可是缜密的程度不和谋士那种缜密不一样。他的那种缜密,更像是接近于小女人的那种情绪,现在的平帝,不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胡思乱想的小女人。
面对到这些事情,沈均很有经验,沈均很是了解平帝这种情况自己该去怎么做。哄是要哄的,可是又不能够哄得太过于直白,哄得太过于直白的话,对于平帝来说,就有些不太够面子了。
于是沈均又开始打算用自己最常用的那一套说辞了,那一套说辞可是已经被沈均背到滚瓜烂熟了,只需要改动一些地方,以平帝的记性,平帝就会觉得是新鲜的话题。
于是沈均劝解道:“陛下,臣记得臣和陛下说过,我们不会输的。哪怕我们现在很是被动,可是我们还是不会输的,陛下是大临的正统,陛下是大临唯一的皇帝,哪怕他是卢阳王,也不可能比得上陛下,而且陛下之功绩,在大临历代皇帝之中绝对是不差的……”沈均看了一下平帝的反应,平帝面色依旧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