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岑菀,我今日来,也是来替王兄带句话,王兄说赵国与中山国开战在即,急需征召领兵将才。而中山狼作战凶狠,只可智取不可莽攻,所以他说,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书骋。”
听到鄢若婷如此说,莫岑菀倒是非常吃惊,她将儿子递给竹青,转过身来,略微一思忖,然后笑道:“我曾经求过他,他却说什么也不允,可见我无才无能。中山狼虽然凶残,但这几年赵军推行胡服骑射,实力已今非昔比,麾下将军也不少,怎么就书骋最合适了呢?”
“莫岑菀,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鄢若婷怒道。
“婷公主,如果我没猜错,不是鄢黎让你来带什么话的吧。他了解我,更了解你,因此话他是不会如此说的。”
鄢若婷果然眼神闪了闪,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若真想帮你的王兄,今天晚上,去雁南归吧。”
“你要做什么?”鄢若婷忽然警惕起来。
“让你这样深宫中娇贵的公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江湖。”莫岑菀说完,转身进了内殿。
有一些人,她们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在她那个小小的世界之外,是一个何等残酷的大千世界。
傍晚时分,沙尘席卷而至,青瓦灰墙的咸城里顿时飞沙走石,一片昏天黑地。街角回旋之处,流沙飞悬汇聚成鬼魅形状,像极了一群失去灵魂的舞者,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弋而过。
今日一早,官府便已张贴出告示,晚间会有沙尘袭击,因此平日里繁华的街道,今日早早的便关门闭户,无人外出了。
可正是这样夜黑风高之夜。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不再沉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了头来。
雁南归酒楼门口,被风沙吹得摇摇晃晃的两盏灯笼之下,展柜和一个店小二正探头探脑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终于,一辆马车从漫天的风沙中隐隐约约驶近,车厢里透出的灯光昏黄如老庙中的一点孤灯,在沙尘弥漫中左右晃动着,微弱得就像孤岛上的一点星火,随时会被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
五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从马车中下来,在展柜的接引下走进了雁南归酒楼的豪华别院。
莫岑菀盘膝坐在草席之上,芊芊素手拨弄着面前一张秦筝,她忽然想起她在听牧园中第一次弹奏秦筝时的生涩和惶恐,她忽然想起麓阳马场千里烟波的浩渺草原,她忽然想起从失陷的晋都一路奔逃至麓阳的落魄。倏忽十数年,物是人非,唯有一声叹息。
五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里,当先那个身材高挑的人渐渐放缓脚步,似乎正在聆听堂屋中传出来的绵绵琴音。琴音谈不上恢弘,但股掌之间,却隐隐透出万马奔腾之势。当先的黑衣人听到音尾一阵剧烈的颤音,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微微侧了侧,屋中透出的光线下,一张红润如蛇果一般的嘴唇轻轻勾动起来,呈现出一个完美而邪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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