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光村。
钟父与村长的战场之外。
几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站在一栋木楼之上,观望着战场。
这些男人皮肤黝黑,脸上有着深邃的皱纹,两眼间却炯炯有神。衣着简单,均是清布衣裤,有些手上还拿着草帽,他们均是农民模样,身上却有着一种宗师气质。
他们都是日月光火的长老。
“真是没想到钟长发这家伙把我们都给骗了,小时候一直都是倒数第一……”
“他应该没有骗我们,他小时候整天就是玩,回家就挨打根本没有时间学习专研术法,而且他隐瞒实力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不过你们发现没有,钟长发的改变是在娶了燕紫之后。”
“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二十岁了,那么晚才踏入术士的门槛?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他可是比我们少了十几年的修为,其中还有术士最宝贵的黄金时期。现在你看他背着负伤的燕紫与罗刹鬼纠缠,每一下都能灵活的避开罗刹鬼的攻击,甚至看他这架势还在找时机进行反击。”
“是呀!这钟长发如果与我们一起修炼的话,现在恐怕实力已经达到我们不能比较的高度了,恐怕我们的钟曾村长早就该退休了。”
“哼……都说我们日月光火的大长老是徒有虚名,现在谁还敢说这种话?”
“就是,我还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去帮帮钟长发呢,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需要。”
“圣火旗?”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凝聚在那阵法之中,看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巴掌大小、三角形的红色旗子。
这面旗子就像是小孩子玩耍的玩具,但上面刻录着几万种符文,这些符文能够组成三个大阵。
罗刹鬼的确强悍,但当初彻底击败罗刹鬼,并将其收服的并非掌门人的法阵,而是大长老手中独一无二的圣火旗。
这面旗子的威力甚至能直接威胁到夜空鬼火阵。
只是能够驾驭并使用这面旗子的条件同样苛刻,不但要熟悉圣火旗上面的每一个符文,还知道如何使用,并在实战中根据战况灵活使用出来。
而能够使用圣火旗的人,实力必然已经达到宗师。
一个人二十几年就能从零修炼到宗师,这需要的天赋几乎是惊人的,因为九阶到宗师虽然只是一扇门,但这扇门却有十万斤重,很多人修炼一生才到九阶实力,而那些能够在二十几岁修炼到九阶的天才少年中,大部分人穷其一生都未能打开这扇门。
二十岁开始修炼,虽然说不算晚,但他却错过了打基础的黄金时期。
一个错过黄金时期的人,也能用二十几年成为一个宗师。现在这里看戏的几个长老中还有九阶巅峰,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他想起曾经欺负过钟长发的往事,又不禁觉得可笑。
这种天赋在术士的记录中,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在几十年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那个神秘的流浪术士,怀心。
怀心有多神秘?这些人现在都不知道,只有村里一些老者知道模糊的一些,那个叫怀心的人正魔术法都通宵,实力也都达到宗师巅峰,甚至是神一般的存在,只是后来却神秘失踪。
圣火旗上有无数黑点飞出,径直朝罗刹鬼飞去。
这些黑点细小,如同千万只蚊虫。这些蚊虫附着在罗刹鬼身上。
罗刹鬼对这些黑点直接无视,他认为这些小玩意儿根本伤不了自己分毫。他正要朝钟父抡起拳头攻击。
罗刹鬼在阵法中对钟父发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攻击,已经将阵中大部分悬浮的焦石击碎,钟父在这个过程中只能通过灵活的身法进行躲避。钟父不敢与罗刹鬼有太近的距离,这罗刹鬼半边身子站在岩浆里面,这就说明他身上有着极强的防御力与耐热能力,同时还因为长时间身处岩浆之上,罗刹鬼身上的高温也是令人畏惧。
因为一直处于躲避状态,钟父身体的消耗很大,每避开一次攻击,他都好像躲开一次劫难。
现在焦石变得稀少,钟父又体力严重下滑,要想避开罗刹鬼这一斧子,难度是极大的。
当罗刹鬼下一次举起拳头攻击的时候,上面控制的阵法的村长立刻让罗刹鬼停止攻击,并命令罗刹鬼回到岩浆里面,同时地下的岩浆翻涌,并往上快速蔓延。
村长虽然不会圣火旗,但对其的了解还是有的,他知道那些附着在罗刹鬼神身上的黑点可能会杀死罗刹鬼,他这样做可是在救罗刹鬼。
在对罗刹鬼发出指令,罗刹鬼照令行事,岩浆的高温与溶解能力应该能救下罗刹鬼。
罗刹鬼这边的指令结束,村长并没有闲着,而是开始发动阵法对钟父展开攻击。
真实情况是村长根本没有机会救下罗刹鬼。
钟父早就可以将圣火旗拿出来,但他一直拖延到现在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而是看准村长以为胜券在握时,钟父用一个隐蔽的动作将圣火旗发动,等到村长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轰轰轰……
刚刚附着在罗刹鬼身上的黑点开始一连串的爆炸。
一两个黑点也许对罗刹鬼无法造成伤害,但千万个呢?罗刹鬼身上总有弱点,这黑点就会抓住弱点。
这每一个黑点都是由三个符文组成,火符、木符、土符,这三种符文组成的符箓是根据火药研制的,可以说每一个黑点都是一个手榴弹。
罗刹鬼终究没有抵挡住黑点的爆炸,在那一连串巨大的爆炸中,罗刹鬼如同一座被炸毁的大山,身上乱石滚落,如雪崩一样崩塌,无数的碎片掉入岩浆里面。
罗刹鬼并非石妖,这种伤害虽然不能将罗刹鬼消灭,却能够让受到重创,至少需要好几天他才能得到修复,最后继续出现在阵法中。
当年罗刹鬼就是被这一招所制服,这一点日月光火的人都了解。
抬头望去,村长已经发动‘夜空鬼火阵’的攻击。
那漫天星光落下,如同流星滑落。
流星身上燃烧着巨大的火焰,并且因为庞大的数量,这就像是一场巨大的流星雨。
钟父再次使用圣火旗,他挥舞着手中的圣火旗,同时手上一道道符文出现并结成一个个防御类型的符咒。
这些符咒形成一道圆型屏障,将钟父与燕紫保护在其中。
流星暴雨的攻击持续不断,这道屏障逐渐出现裂纹。
钟父并没有修复这道裂纹,而是继续挥动手中的圣火旗,一道道符箓向西面八方散去,落在阵法边缘的护阵星光银点之上。
他在破阵,在村子这个控制阵法变化的人面前,强行破阵。
这有些天方夜谭,但钟父已经顾不得许多,因为他背上的燕紫陷入昏睡,钟父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燕紫心跳速度的减弱。燕紫之前本就受了较重的伤,在钟父背着她战斗的时候,燕紫身上的伤难免会磕磕碰碰导致伤情加重。
如果燕紫持续下去,神仙也难以将燕紫救活。所以钟父现在不能在阵法之中继续僵持,他必须破阵,然后去求侯一秋救人。
钟父知道只要破开阵法,自己有圣火旗在手村长便无法阻挡自己,而这村子里面大部分人与钟父关系不错,他们想必会为了村长冒失阻拦的概率也低。
远处观望的长老们再一次发出惊呼之声。
“这钟长发是不是疯了?村长控制着阵法,并能够让阵法随时出现变化,他居然想要强行破阵?”
“是呀!就算钟长发强行将‘夜空鬼火阵’攻出一个缺口,村长也能在瞬间将其修复,钟长发根本没有机会从阵法中逃出去。”
“他怎么失去了理智?现在应该先把村长干掉呀!”五长老握紧拳头,激动的说道。
这个长老这句话可谓是语出惊人,引得周围其他几个长老露出诧异的目光,三长老便说:“你疯了?那可是我们的村长!”
五长老说:“死就死嘛!死了正好选一个新的。”
于是乎,这长老间开始拌嘴,有人赞同五长老的观点,也有人反对说这个村长毕竟是村长,虽然行事有些不对劲,但他也为村长贡献了很多,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争吵不休的时候,一个少年前来禀报情况:“书记醒了。”
因为这是术士之间的战斗,书记不是术士也不信鬼神,在这场战斗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设法将书记给弄昏睡过去,或者让其大病一场,让他不会搅合到这场纷争中,毕竟这场纷争可是有死人的,按照书记的习惯,这么大的事情必须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如果真让书记这样做了,那么情况将变得无比复杂。
三长老说:“那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让你看好书记吗?”
少年嘻嘻笑道:“我将书记又打晕了过去。”
少年这举动将几个长老弄得哭笑不得,这种举动太过粗鲁了,好歹人家也是为了村子发展劳心劳力的书记,怎么能说打晕就打晕呢?
长老门来不及责备这个粗鲁的少年,因为那边的钟长发在一声暴喝之后,直接将夜空鬼火阵炸出一个大窟窿。
这种阵法本就有着坚固的屏障,还有村长控制的不停变化,将阵法边际炸出一个大窟窿并逃出去,完全是天方夜谭。
钟长发不但做到了,还成功从阵法之中背着燕紫跳出来。
钟长发这凶猛的气势将周围围观的弟子们吓的可不轻,大家都连连后退。
钟长发走到颜无尽面前,他已经没有力气解开身上的布条将燕紫放下来,他只能将手搭在颜无尽肩上,他的七窍缓缓流出浓郁的鲜血,虚弱的说:“颜兄,帮帮我,救燕……”
钟长发没有将话说话,胃里一阵捣腾,嘴巴一股甜味袭来,憋不住的鲜血噗呲一声吐出来,吐在颜无尽的脸上,而后眼睛泛白晕厥了过去。
刚才冲击阵法,钟长发几乎将所有的灵力消耗干净,同时也为了让圣火旗的灵力发挥到极致,他也消耗了全部生命。
钟长发倒下那一刻,呼吸心跳都停止,他已经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