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衍先后跟一老一少显摆完,觉得不大过瘾,于是,在楚宸找来时,问起他此去南阳一趟都做了什么,他与楚宸一边喝着酒,一边又极尽详细地描述了安华锦是怎么带他玩的。
楚宸听的脸都黑了,“我要听她是怎么打仗的,不是很想听她是怎么带你玩的。”
顾轻衍十分无辜,“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半个月里,小郡主命令南阳军上下养精蓄锐,没打仗。”
楚宸磨牙,“那除夕之日的秦安城大捷呢?”
报喜的战报传回京城时已正月初五,人人都感慨安小郡主大年三十还在打仗夺城。他要听的是这个。
顾轻衍笑,“这个也是有的说的,小郡主兵分三路,进攻秦安城。”
楚宸看着他,耳朵竖了起来。
顾轻衍总算是有了那么点儿良心,也详细地说了说,“从枫林坡到千松山,抄近路走红峡谷。沿土城沟过大清湖,踏冰层而行,直达秦安护城河。走火风口,通云堂川,过五环岭,绕道秦安城西门……”
楚宸听的聚精会神,眼前铺开一幅画卷,战报只说秦安城大捷,夺下了秦安城,原来是这样夺下来的。
楚宸听完,深深地向往,“我又想去南阳军投军了。”
顾轻衍挑了一下眉,“你会的不过是纸上谈兵,去之无用。”
楚宸气的瞪眼,“我是纸上谈兵,你呢?你不也是没练过兵马,没上过战场?”
“所以,我只是去陪安儿过年,顺便观了个战而已。”顾轻衍打击人不留余地,“没练过兵,也没打算去战场上杀敌。”
楚宸一噎,“喝酒喝酒!”
唯有一醉解千愁!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半醉时,楚宸敬佩地说,“王岸知不愧是外出游历了四年,厉害极了,也难怪小安儿不杀他,非要拉着他一起,让我们都靠边站。小安儿陪着你玩的那半个月里,他连夺了三城,如今比小安儿快了一步,你说你是不是祸水?小安儿若不陪着你玩,如今依旧与他齐平,不会被他落下两城。”
顾轻衍道,“我离开秦安城后,小郡主的南阳军已养精蓄锐了半个月,接下来会一鼓作气,在一个月内,连夺四城。”
楚宸睁大眼睛,“一个月内连夺四城,不是开玩笑吧?”
“等着报捷的战报就是了。”
楚宸唏嘘,“既养精蓄锐,又陪着你玩了,这两手都不落下,忒不是人了。”
顾轻衍笑。
楚宸以前不嫉妒谁,如今是真的嫉妒顾轻衍,他就托生了个姓楚的门庭,就比他长的差了那么一丁点儿,压根就没戏。而面前的这个人,托生在最好的世家大族,又长的眉目如画,哪怕性子别扭又凉薄优点很多但缺点也一大堆,但只占了那两样,就赢过了千千万万的人。
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羡慕也羡慕不来。
楚宸放下酒杯,“不喝了,不喝了。”
喝再多的酒,他也去不了战场。喝难受了,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照顾。
楚宸离开后,安易宁从隔壁探出头,看着顾轻衍,“小姑父,你真是太坏了。”
他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讲此去前线陪小姑姑过年的乐事儿,真是打击了一个又一个,还乐此不疲,他就不口干吗?
顾轻衍低笑,“此后几个月,我都靠着这一趟一解相思了。”
多说几遍,多加强记忆,口干点儿算什么。
安易宁很是无语,缩回脑袋,回屋去睡了。
一个月后,前线来了战报,果然如安华锦的计划,一个月,连夺了南梁四城。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百姓欢呼。
这是在南梁连连派兵增援抵抗的情况下,一个月连夺四城,想都不敢想,但是安小郡主做到了。
据说南梁国君得到一个月连败四城的消息后,气的吐了血。
与南梁国君一样同样给气了个够呛的人还有在南齐攻城掠地的王岸知,他自然是得知了顾轻衍在过年时跑去了前线与安华锦一起过年,且安华锦还带着他玩了半个月,就是这半个月里,已足够他落下他两城,他想着,安华锦不会追上来了,但没想到,她一个月连夺四城,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与他齐平了。
他给气笑了,“好一个安华锦!”
至此,安华锦与王岸知一人夺了南齐与南梁九座城池,赌约继续,接下来更是如火如荼,更是激起了王岸知不服输的性子。
南梁王和南齐王终于坐不住了,联合发诏令,召回攻打漠北的兵马,抵抗南阳军。
诏令刚下达后,便遇到了王岸知派去漠北悄悄绕到齐梁联军后方的豢养的十万精兵,楚砚已得到消息,打开漠北城门,率领城内的兵马出战,齐梁联军在前后兵马的夹击下,被冲散百里,损失惨重。
这是漠北打的第一战,在齐梁联军有诏令退兵的前提下,也算是小胜一捷。
自此,齐梁联军退出漠北,漠北平安。
漠北退兵后,苏含对楚砚道,“殿下也该回京了吧?京中帝位不能一直空悬。”
楚砚摇头,“本宫不回京了。”
苏含一怔,“难道殿下是想趁着漠北退兵,乘胜追击过去?”
楚砚思量了片刻,“等我给表妹书信一封,听听她的安排,我们是否进兵。”
他没想到齐梁联军会这么早放弃漠北退兵,可见表妹连攻四城,实在是让南梁王大骇了。如今前线屡屡大捷,他不知道该不该让漠北兵马出动,怕破坏了安华锦与王岸知的计划。还是略微等等她的书信,听听她的意见最好。
“就算要出兵,也无需太子殿下再亲上前线,你只管回京即位,我与父亲和安平就可以带兵追击而去。”苏含道,“大殿下若是知道齐梁联军退兵,一定会催促太子殿下尽快回京。”
楚砚转过身,看着苏含,“我不要帝位。”
苏含猛地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太子殿下,你说什么?”
楚砚淡淡道,“我不要帝位,我会修书一封,让大哥即位。”
苏含:“……”
他是彻底震惊了,看着楚砚,“殿下,这,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是不是大殿下如今在京中的权利太大,太子殿下这样说是想警告一下大殿下收敛一下?也不怪他怀疑楚砚的目的,自古以来,有哪个太子会是王位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只等着他回京即位,而他却说不要皇位?
况且,他近来见大殿下与太子殿下书信频繁,每回收到大殿下的书信,太子殿下都带着笑意,不像是兄弟不合啊。
他实在是想不透。
楚砚淡淡一笑,“我早就打算不要帝位,所以,表妹才会帮我铺了这一条来漠北的路,我本就打算,漠北事了,去南阳。我的母亲在南阳,妹妹在南阳,以后若无必要,便不会回京了。”
苏含有点儿懂又有点儿不懂,更震惊了,“你是说安小郡主一直以来就知道你不想要帝位?所以……她……”
苏含真的是喊一声老天爷了!这表兄妹两个人的脑回路真是让人惊奇。一个不要帝位,一个便答应给他铺路。他就说嘛,朝中也不是无人可用了,太子殿下怎么力排众议非要来漠北亲自监军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退路呢。
“那朝臣们会不干的吧?大殿下也知道您的打算吗?”苏含问。
“朝臣们不干又能如何?大哥不知道我的打算,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楚砚笑笑,一身轻松,“帝位于我,不过是厌恶,是负累,但大哥不一样,他监国监的好,坐上帝位也一样会更好。”
苏含已说不出话来。
自古皇子们争位都会血流成河,大楚的新旧更替半年前也是一样的血雨腥风,但怕是谁也想不到,到了如今,都峰回路转了,皇后嫡子成功了,却不要帝位了,而是让位给大皇子。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不止朝野震动,怕是天下震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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