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缉拿安华锦的动静实在太大,又是吩咐大内侍卫,又是命令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又是要调用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三日时间,海捕文书贴遍了除了南阳和漠北在内的所有地方,这么大的动静,南阳想不知道都不行。
老南阳王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愣了好半天,不敢置信地问最早得到消息急急忙忙来找他的沈远之,“这是真的?”
沈远之点头,手里拿着从别的地方撕下来的海捕文书,“安爷爷,你看,陛下连海捕文书都发了,全天下通缉她呢,怎么能不是真的?”
老南阳王皱眉,“她是怎么得罪陛下了?”
沈远之恼道,“我派人去打听了,外面众说纷坛,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还需要详细打听,总之,就是说她在中秋节宫宴之日,杀了花似玉,砍下了花似玉的人头,花似玉死相凄惨,而花似玉的肚子里怀有皇嗣,陛下大怒,以谋害皇嗣之罪,要杀她。”
老南阳王面色微沉,“花似玉就是那个……”
“就是十里堡那个罪女,十里堡的大小姐,上一次她回南阳时,路过千水盟,收服了沈如风,沈如风帮助她抓了花似玉,送去了京城,导致六皇子案告破,花似玉被打入天牢,陛下去天牢看望张宰辅时,恰巧瞧见了她,将之从天牢提出来,带回了皇宫,之后,她日日受宠,不足一月,就有了身孕,陛下喜爱的很,为她痴迷,哪怕小安儿入京途中被人截杀,查出有她的手笔,陛下也只将她打入冷宫,没要她的命,反而下了圣旨说在她生下子嗣前不去看她,反而自己食言而肥,每日以散步的理由跑去冷宫见她。就是这个女人,是个祸水。”
老南阳王道,“这花似玉因为小丫头而被满门抄斩,一败涂地,又因为小丫头被打入冷宫,心里想必恨极了她吧?”
“肯定是。”沈远之点头,“那个女人,以前做十里堡大小姐时,便有心狠手辣的名声,与千水盟的沈如风,倒很是般配,只不过沈如风比她会审时度势,而那女人,性子傲且霸道,野心又太大,想蚕食吞并沈如风的势力,才被沈如风暗中记恨,遇到小安儿后,沈如风趁机反噬了她。”
老南阳王眉头打成结,“这样一个女人,陛下怎么会喜欢她?”
“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会魅惑的功夫,据说床上功夫了得,长得也好,娇媚的很,正对陛下的胃口。”沈远之没好气地说。
老南阳王一时沉默。
沈远之道,“安爷爷,咱们都了解小安儿,她不是随意杀人的人,一定是有理由。”
老南阳王点头,“出了这等事情,顾家呢?那边怎么说?”
提起顾家,沈远之顿时来了精神,“嘿”了一声,道,“您老当年为她订下的婚约,倒也是有可取之处,据说顾轻衍在宫宴之日,闯入冷宫,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上百禁卫军,救出了小安儿,然后,带着人离开了皇宫,至今不知所踪。”
老南阳王:“……”
他有点儿不敢置信,又有点儿怀疑,“你的意思是,怀安为了小丫头,与陛下作对?竟然杀了上百禁卫军?”
“可不是?天下都传遍了。”沈远之道,“安爷爷,您不太相信吧?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也不相信,派人仔细去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如今都在说顾七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呢,他如今的风月名声,可比才名更加响彻天下。
“胡闹!”老南阳王道,“这是什么好名声!”
沈远之嘿嘿地乐,“我本来还觉得他年少成名,盛名之下,怕是有虚,如今这么一看啊,他也挺让人佩服的嘛,可不是谁都敢在皇宫里与陛下作对,连禁卫军都敢对之大打出手的。普天之下,如今还真就他一个。”
老南阳王瞪着沈远之。
沈远之耸耸肩,“安爷爷,您想想啊,若是他不出手,小安儿也许就出事儿了呢,她若是出事儿,您的心还不得疼死?所以,顾轻衍这么做,有什么不好?肯定得表扬啊?您说是不是?您瞪我做什么?”
老南阳王:“……”
他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气笑,“老顾那个老东西,怕是要被他孙子给气死了。”
沈远之认真地想了想,若是他有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孙子,偏偏为了个女人在宫宴上自砸名声与陛下作对,如今闹的天下皆知,好好的吏部尚书顾大人不做,人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怕是也要气死。
他心疼了顾老爷子一会儿,又嘿嘿地笑,“如今外面都在传小安儿回南阳了,我就在猜,您说,小安儿会不会带着顾轻衍来南阳了啊?否则,他为何至今不见踪影?也没跑去陛下面前认罪?”
老南阳王寻思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不会吧!”
这么多年,顾老爷子将人看的紧,半步不出差错地不准他出京城,这他是知道的,难道这回管不住他了?或者说,是顾老爷子授意的?
他捋着胡子忽然问,“陛下如今要杀小丫头,可取消了安顾联姻了?”
“取消了。”沈远之啧啧地说,“事情发生后,陛下就先取消了安顾联姻,如今他们两个,没婚约了。”
顾老爷子叹息一声,“陛下早就想取消这桩婚事儿,如今总算是如愿了。”
沈远之撇撇嘴,“安爷爷,您说,陛下女人那么多,后宫三千粉黛,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怎么就被个花似玉迷了心?子嗣又那么多,缺个女人少个子嗣,还是个罪女,算什么?就算花似玉的孩子生下来,以花似玉罪女的身份,能封王还是封太子?陛下震怒至此,非要杀小安儿,真是不将我们南阳王府看在眼里,安家祖祖辈辈,为大楚建功立业,守卫大楚边境和百姓,打退了多少次南齐和南梁的进犯?安家人多少埋骨战场?陛下一丁点儿都不念,就算小安儿不对,也不至于是死罪吧?”
老南阳王沉默,脸色难辨,不发一言。
沈远之看着老南阳王的脸色,还想再说什么,怕刺激老王爷,干脆闭了嘴。
过了半响,老南阳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南阳距离京城七八千里,对于小丫头到底在京城发生了什么,具体细情如何,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的孙女我知道,不是胡乱杀人的人,让她动了怒杀一个人,必有理由,另外,怀安那孩子,时常与我通信,我虽未曾见过他,但对他的脾性也多少有些了解,他也不是胡乱胡为的人。”
沈远之立即附和,“安爷爷说的对,所以,一定是陛下……”
老南阳王睁开眼睛,摆手制止沈远之说下去,眼神清明,“传我命令,全南阳上下,小丫头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对此事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违者十军棍。”
沈远之住了嘴,“是。”
老南阳王又道,“另外,再吩咐下去,看好整个南阳城,都仔细些,不准出丝毫纰漏。尤其是密切关注南齐和南梁的动静,别让两国趁机而入。”
“是。”沈远之又点头想了想,问,“安爷爷,要不要派人沿途去接应她?”
“不必。”老南阳王摇头,“她若是惹了祸,连家也回不来,那活该,不必管她。”
沈远之咳嗽一声。
老南阳王对他瞪眼,“你不必暗中派人接应她,听到了没有?若是被我知道,你五十军棍。”
沈远之脸一垮,撇嘴,“安爷爷放心吧,我才不会为了接应她而挨您的打呢。”
老南阳王哼了一声,对他摆摆手,“你最好听话。”
沈远之扁扁嘴,出了老南阳王的院子。
他刚走出老南阳王的院子,迎面便看到了崔灼,他停住脚步,眨眨眼睛,“崔世兄,你是为了京中之事来的?若是为了这个,不必去找安爷爷了,否则,你去了,他还得警告你一回,让你不必派人接应小安儿,他警告我,一旦派人接应,就打我五十军棍,你可别凑上前去了。”
崔灼停住脚步,“沈世兄的意思是?”
沈远之凑近崔灼,悄声说,“我的意思是,你派人去接应啊!咱们怎么能不管她?万一她出京时受了伤呢?难以应付追杀的人呢?回不来怎么办?”
崔灼颔首,面色凝重,“好,我不去见安爷爷了,这就派人去沿途接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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