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把荷包里的银子全倒了身边的矮几上,目测有二三十两不止,抬头去看小赌棍,他那双喜欢乱转的大眼睛此刻已经是盯着桌上的银子看直了。
“其实也不是叫你去劝你姐姐,一会儿你就陪着我们演一场戏,演完了,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演戏?”小赌棍又抓了抓头。
傅芸相信他一定会同意,叫武婢把他先带下去,留了长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长平出来,告诉了小赌棍他所要演的内容,并说道:“咱们二少奶奶是个心善的,你想想看,她把你弄进府里来,莫说是打你一顿,就是弄死你也是小事一桩,现在只要你配合演戏,还给你银子,你说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他说得还真有道理,这样的人家随便打个借口打他,他不也得乖乖受着?人家也不动真格,那就配合呗!小赌棍想了想,咬牙跺脚,“好,长平小兄弟,那这回我听你们二少奶奶的。”
眼看两个时辰的期限快到,屋里卫女医内心早已经经过了激烈的斗争,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一旦承认,自己性命难保声名扫地,还得连累她不想连累的人!她不信庆国公府能猖狂到这种地步,她决定赌上一把,咬牙坚持,大不了自己一死,一了百了。
正在她下定决定死不开口时,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阿姐,救我啊,我好疼啊,他们,他们要砍了我的手,阿姐,我好疼啊,我快要死了。”
卫女医瞬间弹跳起来,要冲出门去,却被两个武婢狠狠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快点放开我。”
卫女医整个人被控制得死死的,只能叫喊。
其中一个武婢回复她,“别喊了,二少奶奶说得很清楚,只要你说出真相,什么都可以商量。”
外头的叫喊声不停,弟弟的哭喊撕心裂肺,听得人心肝胆颤。
“好!好!我说,我什么都说!”这回她终于信了,原来她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随着她的妥协,很快外面的叫喊声便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傅芸又带着两个武婢来了。
“我弟弟呢?他现在怎么样了?”卫女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卫瞻现在的状况。
傅芸则道:“他暂时死不了!只要你肯把你和宋淳和谋害死杨氏一事原原本本说出来,我保证你的家人一个也不会少。”
卫女医别无选择,她推开了控制她的两个武婢,端坐着,慢慢开了口。
“那毒药并不是我下的,我跟宋淳也没有你想的那种暧昧关系!三年前,他找到我,求我时刻准备着,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过府去为他的妻子看病。”
“他给了我一笔银子,并且坦诚地告诉我,他找了一个带毒的方子正在让他的妻子服用,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他妻子面前掩饰她中毒一事。之所以用这样的方法,是因为他不敢让杨氏暴毙,怕家中长辈看出端倪,只敢用这样的方法徐徐图之。”
这些早就在傅芸的预料之中,令她好奇的是,“他给了你多少银子,你就为了银子,便肯帮他害人性命?”
卫女医摇头,“我不是为了银子,我是为了我曾经的救命恩人,她曾是宋淳的外室,替他生过一个女儿,后来孩子被强行抱走,差一点就走上了绝路。宋淳答应她,杨氏一死,就会想办法娶她为正妻,她对此抱有极大的幻想,我不知道宋淳会不会兑现承诺,只是看她实在可怜,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每一次来替杨氏看病,都没有说出她常年吃的补药其实是毒药的事实,直到前段时间,发现她毒已入骨髓,命不久矣,才假装刚刚发现,道出实情。”
宋淳的外室?傅芸立刻想到了初来庆国公府时,婆母曾牵着宋熹要给她抚养,到是没曾打听过有关孩子母亲的事情。
那女人就是个十足的大傻子!即使杨氏真死了,宋淳也不可能会娶她为妻,一恍这些年过去,还看不清事实。
总而言之,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宋淳。杨氏说他早已经回京,宋珩派了人四下里寻找,未曾发现他的踪迹,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是藏在那外室身边。
“你所说的救命恩人现在住在哪里?她是不是就是那个给杨氏方子的姑子?宋淳现在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傅芸一连串的发问让卫女医怔了一会儿,“她是不是那个姑子我不清楚,现在她就住在城外三十里地的一个名叫九溪村的地方,去年年末我曾在那里见过宋淳,他现在还在不在,我不得而知。”
傅芸立刻叫人去找来了李明祉,让他动用身边的暗卫去九溪村把宋淳给揪出来。
她知道,如果不先下手为强,宋淳肯定会伺机而动,对自己兄弟不利,倒不如趁此机会,以谋害发妻的罪名直接将这个这个祸害给了结了。
这点小事李明祉自然是二话不说,立刻派了两个身手敏捷的暗卫出动。
同时,傅芸又让人把忙碌的宋珩叫回了屋里,关起门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话宋珩。
现在她有一个很明确的方向,要把宋淳绳之以法,但她知道,大齐律法需得亲亲相隐,父母亲兄弟不论是谁犯了罪,身为嫡亲之人,不能揭发,否则自身会获罪,同时还会被世人冠上无情无义的评价,受人唾弃。
宋珩被她说出的事情所震惊,如此处心积虑地去谋害替自己生儿育女的枕边人,兄长的所做所为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认知。
“二爷,我打算让薛姨娘在牢里反水,说出宋淳的罪行,前提是你得想办法保住薛姨娘的弟弟,去牢里获取她的信任,再让顺天府通过她的翻供,顺理成章地把那祸害抓起来依法严惩。”
宋珩半晌不语。
这些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令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死在兄长手上的人命有好几条,把他抓起来砍头也不为过,他担心的是,兄长一旦获罪,远在延陵的祖父肯定会回来。
当初将兄长赶出家门是无奈之举,并不代表祖父会对他坐视不管。以祖父的手段,查出这中间有他在干涉,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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