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有些疑惑地又看了李炳琮几眼,这个家伙平常是很鲁莽,但是不蠢,这是气坏了脑子?
“我刚才就问了,你若真杀了他,可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宋珩再一次问他。
李炳琮这才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连这个件事也是别人设计我的圈套?可那小子他自己都承认了!”
“他承认了是不假,那也是被迫,主导这个事情的人另有目的,一方面设计陷害让你和你父皇离心,另一方面,激怒你残害手足,莫说太子之位,怕是还要因此而获罪伏法。”
“你是说,就连明祉的事情也是与太子之位有关?那这个人会是谁?”
宋珩不解地看他一眼,“我以为你自己应该能想到。”
“李璟兆!是李璟兆对不对?”李炳琮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兄弟,这回你可得帮我!老子拼了命换来的江山,不能叫这个狗东西给算计了去!”
“我这不是正在帮你吗?”宋珩刚刚在听说发生过太监毒杀事件,觉得此事干系重大,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陈瑛现在正是靠着皇上维护才能安稳,她设计毒害皇上,若只是为了让他们父子离心,代价太大,只要查到她头上,还有可能连累整个明国公府,于她没有半分好处。
所以,毒杀一事如果不是李炳琮所为,那就一定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会是谁?他实在想不到。
李炳琮又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有邵屿,我得把他叫回来,你们都得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宋珩道:“你且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切记不要冲动行事,今日一事是我事先安排,瑞王爷目前很安全,你只管与你父皇说出真相,请他来定夺。”
李炳琮来回走了几趟,停在屋子正中间,无比懊悔地道:“是我小瞧了那个女人!真他妈邪门了,连太后也跟明国公府站一块儿,这是什么道理?”
权势的更迭常常叫人猝不及防,宋珩离京有段时日,这中间涉及到什么,一时也探究不清,但利益总是相关,孙太后不可能毫无缘故与明国公府为盟,只有慢慢查探才能知晓真相,找到应对的方法。
“你就不能委屈求全,与陈瑛和好?”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或许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否则明国公府一定会想尽办法为陈瑛另谋出路。
李炳琮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莫说那无耻毒妇她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她就是干干净净地送到我面前,我看到她也想吐。”
宋珩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的人为了皇权,杀兄弑父,装疯卖傻都做得出来,他既不愿牺牲自己,那也无可厚非。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呼喝声,紧跟着是哗哗啦啦的脚步声如潮水般地涌了进来。
瞬间,院子里,屋子里全部被金吾卫包围得严严实实。
“王爷,宋二公子,皇上有令,请你们进宫一趟,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金吾卫指挥使蒋渊向他们二人拱手。
显然,二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刻,神色都很平静,没有犹豫,相互看了一眼,点头道:“走吧!”
半个时辰后,宋珩被皇上单独召见。
曾经的襄王与如今的永宁相比,天差地别。
穿上了龙袍,坐上了金銮宝坐,整个人都与从前大不一样,再看不到那份平和谦逊,大约是为了展现帝王之气,一直轻蹙眉头,不苟言笑。
宋珩行了跪拜大礼,永宁帝唤了声起来,他便一直垂首立在一旁,等待着皇帝的问话。
过了好半天,才听得永宁帝说道:“你与那浑小子有过出生入死的交情,这件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来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宋珩低头答道:“此乃皇上家事,臣不敢妄议。”
永宁帝摆了摆手,“你不必如此拘谨,还是和从前一样,有话直说无妨!朕知道你还护着明祉,只怕那浑小子他放不下,闹起来,不可收拾。”
和从前一样?宋珩已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与从前大不一样!更叫他奇怪的,是这永宁帝,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是可以护自己的小儿子,他为何要假手于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先去见自己的儿子,倒先跑来见他这个外人,这又是为何?
宋珩思索了片刻,不敢再多想,恭敬回道:“我已经劝过他,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该是不会再闹了。”
永宁帝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听到他的回答,扯着嘴角笑了笑,“那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现在是帝王,他问什么,他就得答什么,不能欺瞒,宋珩只得如实回道:“我与他有段时日未曾见面,他说起两个多月前那次被人陷害的下毒事件,十分委屈,又说起与瑞王爷之间的误会纠葛,一时也是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些?”永宁帝摸了摸下巴。
宋珩答:“就只说了这些,不敢欺瞒皇上。”
永宁帝终于挪开了紧盯着他的目光,沉思了半天,“既是如此,你且回吧!就让明祉那小子在你那里多呆些时日,你也不必担心,除了那浑小子,不会有人对明祉不利。”
宋珩再一次对他行跪拜之礼,带着满心的疑惑退出了大殿。
须臾,永宁帝在另一处偏殿里,见了自己的儿子。
李炳琮跪地认错,“父皇,你该是知道,几个兄弟里面,我最喜欢的是六弟,我怎么会对他不利?儿臣自幼叛逆,但对骨肉血亲一向看重,确实有冲动意气用事的时候,听得宋珩一翻劝解,如今也是想开了,不会再为此事纠着六弟不放。”
永宁帝正值壮年,早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四十五看起与三十多的人相仿,略微发福的身形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之气,父子之间,再不似从前那般没有尊卑,那窜上天落下地的儿子在他面前终于是乖顺了,他缓声问道:“宋珩是怎么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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