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的幼子付晓也还一直未曾婚配,她也看过了,那孩子长得体体面面,身上也有了举子的功名,看起来进退有度,待人一脸和气,是个不错的孩子。
王氏能感觉出来黄氏对宋嫣的喜爱,可惜宋见知在金陵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付家也是知晓一些,便一直犹犹豫豫,顾虑颇多,她原来是想让傅芸陪同她一起去扬州,替她们母女撑撑场面,将宋嫣顺利嫁进付家。
现在见宋晖突然提出要赡养她,依如今宋晖的成就,那付家自然不会再犹豫,否则再拖下去,女儿就真的只能留在家中做老姑娘。
傅芸听了王氏所言,欣然应允,金陵离着扬州也不远,更何况她们还有自己的船,走水路也很方便,只待这里一切都安顿好了,她就和宋珩一起,带着孩子去一趟扬州,顺便也可游玩一番,散散心。
灵堂里,宋珩拉过宋泽,二人跪在了老太君灵前磕了头,谁都没有起身。
只得各宋珩问道:“三弟,你为何要这样做?”
宋泽低头,半晌没有应声。他没想到二哥能这么快知道真相,更不敢在太祖母的灵前说假话,他在太祖母送葬的时候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本身就自责,现在只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宋珩再问了一次。
宋泽伏在地上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含糊不清地哭着,“不孝重孙宋泽有罪,请太祖母原谅泽儿……呜呜……请太祖母原谅……”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珩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使得他面对着那漆黑的棺椁,但宋泽的眼睛还是撇向了别处,不敢正视。
他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开口哭道:“我知道,陷害我母亲的人是大伯母,可怜我母亲她什么也没做,死后尸骨无存还要遭受这样的冤枉和骂名。我没有办法替她申冤,大哥他根本就不配得到那些,我不想看到这个恶人春风得意,一时想岔了,做出了这等蠢事,我错了,我当时就后悔了……”
宋珩闭了闭眼睛,慢慢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但是你要记住,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不能因为别是人恶人,就把自己也变成恶人,太祖母一心盼着家宅安宁,你别再叫她失望了。”
宋泽被放开,又再次伏地给老太君磕头,不停地认错。
第二天清晨,老太君的棺椁下葬,子子孙孙们跪在坟头磕头恸哭不已,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回程是预先准备好的马车,泥泞的道路还没怎么干,几十辆马车在这乡间小路上排成了长龙,行过之外,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印痕,场面蔚为壮观。
回到延陵城宋家宅院里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各家的亲戚们就收拾了行囊纷纷准备起程。
宋珩被祖父叫进了屋里,商谈有关承袭爵位一事。
他年事已高,四子不愿背负这压力,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拿出一面丹书铁契说道:“珩儿,其实由始至终,我最属意的人选只有你,你四叔回京,会将我写的信面呈皇上,这丹书是太祖传下来的宝物,关键时可救命,你且收好了。”
宋珩早就想通了,自己再不接手,凭着二房三房心中的怨气,这家里的恩怨将无休止,最后不闹个你死我活不会收手,这样宋家便真的完了。
他将那装有丹书铁契的匣子接过,给祖父磕头行礼,“祖父有令,珩儿不敢不遵,只是我和芸娘打算先去一趟扬州,有些琐事还待处理。”
宋孝廉答道:“去吧,皇上面前,有你四叔在,一切等你们回京再议不迟。”
待送走了家中的亲戚,宋珩也带着傅芸和两个孩子准备拜别祖父母,先去往扬州,再回金陵,最后再去往京城。
郑氏找上门来,在他的意料之中,大哥被逐出宋家,爵位现在已口头上商议落在他的名下,她自然而然要跟着他。
宋珩也和傅芸商量了,如果母亲要跟着他,那他带着就是,主要还是怕她因为大哥的事情再对二房那个半大的孩子下手。
那是他的母亲,傅芸没办法拒绝,只能同意。
此回他们船上还有客人,那就是王氏母女和宋晖。宋晖特意请了假,陪着母亲妹妹回一趟扬州,将妹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正是烟花三月,杨柳依依,江南最好的时节。
船在水上走走停停,过了七日方才到达扬州码头。
宋珩来此处还有另一个目的,当时钱惠祖孙二人杀人焚尸,改名换姓回了扬州,后来他找到了顺天府孙岱,等邵屿回京再来追查。
前不久他在延陵接到了邵屿的信,他现在被任命为扬州知府,已经带着妻子走马上任。
所以,这一趟,他第一站就是先去往州府衙门,把钱家的事情跟邵屿细说一遍,找出那个害得宋家支离破碎的女人。
船靠在岸边,一行人上去找了间露天茶棚坐着喝茶,等着家仆去车马行里租马车过来。
忽然街道上一少年骑快马奔来,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在骑马追赶。那少年相当轻狂恣意,眼看马匹就要刹不住冲进河道里,他一处翻身滚下马,那马扑通一声巨响,在码头旁溅起了两丈高的水花,与此同时,少年在地上连着滚了老远,一直滚到茶棚底下,傅芸的脚边方才停下。
宋珩立即起身,挡在傅芸身前,一把揪起地上的少年,正要喝斥他,忽然一愣,“小公子?”
少年疼得龇牙咧嘴,眉目拧成了一团,依然不影响宋珩辩认他的身份,他就是襄王的幼子李炳琮的庶弟李明祉。
李明祉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男生女相,长得唇红齿白,像极了他那个貌美的姨娘。
随着宋珩唤他一声小公子,李明祉也认出了宋珩,只是他这一摔,疼得厉害,颤着声道:“哎哟……可疼死小爷了,宋二哥哥,怎么是你呀,这么巧?”
宋珩则不解道:“小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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