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准备了近两个月,魏瑜派了人登上距离月牙岛最近的内陆平海县,想尽一切办法补充了一些物资,又让护卫假扮流民驻守在平海县,一有上京那边战况的最新消息,就想办法出海来到月牙岛汇报情况。
魏瑜与大家在岛上过完了新年之后,带着三十二名护卫,也是水手,开始了他的远航之旅。
而平海县那边始终还处在一片混乱中,两广总督高廷琛联合当地的守备军也跟着扯起了造反的大旗。
似乎这场战乱远不到平息的时候,傅芸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宋珩的安危,算起来,他们二人分开已有一年多,时间拖得越久,越是让人焦虑难安。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离开金陵后不久,李炳琮率领着十万将士,一路攻城掠地,直抵京师,只花了短短七天时间,就破开了城门。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赵显里应外合,使得他们攻城的时间大大缩减。
鲁王当了不到半年的永昌帝,城破后携家眷潜逃不知所踪,李炳琮救出了幽禁的宁康帝,准备励精图治,重现大齐国泰民安之象。
宋珩和温绪在城破后的第一时间,顺着大运河南下,托人带了信给延陵老家的祖父,自己则与姑父带着人来了金陵。宋珩满心欢喜地想要接傅芸回上京一起过年。
他后来收到了傅芸和姑母寄的信,得知她们二人在一起大为放心,想着依魏瑜的势力,即使金陵经受到倭寇侵扰,她们也不至于受到多大影响,因此,来的时候,满心欢喜。
最后却发现,那间名为半江雪的宅院早已人去楼空。他找了当地官衙打听,得知这里曾被倭寇血洗,由于当时金陵城中的一众官员悉数中了倭寇的圈套,死伤重大,城中混乱不堪,那间宅院中的惨案也就无人去管。
宋珩不相信姑母和傅芸会出事情,只要找到魏瑜,就能得到她们的下落。
提起上京庆国公府二少奶奶傅氏,金陵城中几乎无人不知,谁都记得流民泛滥那几个月,她满城开粥铺赈济流民,然而,一通查问下来,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就连魏瑜竟也没有丝毫的消息。他走之前也未跟手底下的人有个交待,在金陵城中的生意全是原来一个手下在打理,几个月过去,没有一丝音讯。
主要当时的情况太混乱,魏瑜备那条船准备出海也是秘密进行,心腹他都带在船上,又逢舒惟安来找他,他临时放下手里准备的事情带人过去营救宋琳琅和傅芸。
以至于,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甚至有可能,他们遇上了倭寇,早已不在人世。
宋珩不愿意相信后面那种可能,他先去找了姜家,姜氏在他抵达金陵前半个月已经被赵显接走。不得已找去宋见知家里,希望能得到一些有关他们的线索。
宋见知这半年多一直是依附着冯家的护佑,过得倒也安稳自在!妻女跟着别人出逃,冯家人便逼迫他将冯氏扶正为妻。
一片混乱里,他也是别无他法,只得装模做样地冯氏发还回去,再花些银子三媒六聘地把冯氏吹吹打打地迎回了家中,拜了天地,娶为正妻。
直到宋珩前来寻找傅芸,他终于想起了,上京还有个宋家,单是看宋珩身后跟着的那一群威武的禁卫军,就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他从前自然是盼着李炳琮能打胜仗,这样他最大的依仗庆国公府宋氏族人都还在上京高官厚禄,他也可以沾上一些光,自从娶了冯氏,他就不得不每日里祈祷着,他们打败仗,就这么当个无法无天的土乡绅也是不错。
可是没想到,他怕什么偏就来什么。
冯坦带人去血洗半江雪,随后魏瑜杀了冯坦,为了躲避倭寇的追击而出海,冯家甚至还联络了两伙倭寇去追击,只因他们坐的是财大气粗的福船,他们的小船完全追不上,才不得不放弃。
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他肯定也找不到那几个女人的下落才会来找他,若是等他找到了,说明了情况,他还把冯氏扶为了正妻,单凭这一点,宋家的宗族耆老就不可能原谅他,更何况冯家还在那种混乱情况下,对宋家避难的女眷迫害,他要如何抵赖?
所以,宋见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他太快找到那群女人,如果能拖上一年半载最好,这样等自己儿子得了功名,即使他有罪,宋家族老多少看在他养出这么优秀的子孙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
他知道那群女人坐船出海必然是去了别的省府躲避,唯今之计,先把他拖住,再让冯家人四处联络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如果能找到,先下手为强杀了她们则更好,杀不了也没关系,拖上一段时日,等明年开春,儿子科举得功名再说。几经思量,他对宋珩哭诉道:“贤侄为何这么晚才来寻她?哎!说起来,我也是惭愧,没能力庇护好她们,反倒还拖累了她们。”
宋见知一边说着,一边抹起了眼泪。
宋珩见他掉眼泪,心头一梗,“伯父此话怎讲?”
宋见知拿袖子掖了掖眼角说道:“那日倭寇来袭,我们无处藏身,就想着想借她们那艘大船出海避难,你伯母还有嫣儿妹妹两人先行,我们随后准备赶来,哪知我们刚走到半路上,就听见倭寇杀进了府里,后来听说她们都上了船,我也是满心欢喜,哪里知道,后来那群倭寇紧追不放,将她们所乘坐的船放火烧沉。那一船的人,没有一个逃生。”
“不!这不可能!”宋珩听到宋见知这么说,手捂心口,差点窒息。
宋见知见他的模样分明是信了几分,继续加把劲骗他,又抹了两把泪道:“我妻女也在船上,岂会欺骗贤侄?”
宋珩差点要站立不稳,问他,“伯父,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还是你亲眼所见?”
宋见知心中一沉,咬牙说谎说到底,“我虽并未亲眼所见,但我那继室冯氏的父兄却是亲眼得见。”
“不敢有瞒贤侄,我那继室原本是我的妾室,也是晖哥儿和姝姐儿的生母,她的父兄与那些内陆逃出去的倭寇有些关联,这大半年,我若不是靠着他们,也没有命安稳活到今日,想着妻女命丧海上,家中后院无主,不成个家,冯氏于我情深义重,我便冒着大不违,把她扶为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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