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的婚礼其实办得有一些匆忙。文音年纪还小,虽然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成婚是不见得有多奇怪的,可毕竟烛阴的确是大了些。
婚讯刚传出的时候,三界之人都难免感到有些震惊,直到少女嫁进来那个,红妆满天,那个清冷青年也学会了笑。
文音盖着绣工有些七扭八扭的盖头坐到婚床上时,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青年金杆挑起盖头,她对上一双温柔笑意的眸。
那一瞬间,她是有差点没认出来烛阴的。
青年没有出门去陪酒,他说他跟自家殿下不一样,敖宿想要获得全天下的祝福,想要天长和地久,而他只在乎眼前。
——想要和她呆在一起,想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看他温柔漂亮的小新娘。
那夜婚床响了很久,青年腰力很足,木质的床有点受不住。
结束后女孩子鬓发湿透,窗外华灯初上,青年拨开她脸侧发丝,和她十指相扣。
女孩子已经疲倦到昏昏欲睡青年却道:“堪堪傍晚,正是入寝时。”
用烛阴的话来说,正事和入寝,一件事也没有耽误。
总之他总是有理。
刚嫁过来的文音其实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包容青年一切冷脾气的准备,对方是怎样的性子,她也是知晓的,却没想,烛阴却出乎意料地细致温暖。
青年性情冷淡,不喝酒逛花楼,没有游玩的好友,成婚后,文音的印象里,只有他每每黄昏,提着一盒杏仁酥。
烛阴至今记得那日茶楼,少女与别人相对而坐,手边摆的就是一盒杏仁酥。
所以他日日给她带,直到小女孩子发了脾气,再也不肯吃,他才又耐心哄一顿,然后在第二日,改为给她带了其他各样零食。
连府里侍奉的侍女都时常感慨,自从文音嫁过来,偌大的府邸才稍稍有了人气。
从前大人日出离,日落归,府邸的唯一作用好似就仅仅是安身之处,有些时候忙起来了,便是连府里也不会。
而自从文音嫁过来,大人便将大半的生活,终于搬进府里,便是连公文也带回家才来看了。
这话被烛阴听到过一回,文音抬头瞧他,青年却只是轻轻揽住她后脑,亲了亲她额头。
“你还小。”青年道,“我总是要多疼你一些的。”
文音似懂非懂,可是她不喜欢对方说她小,女孩子鼓着腮帮子,任性撒娇生气,烛阴便和她道歉,说:“那便是错了,我爱你,所以总是要惦念着一些。”
对方声音很酥很轻,那正是黄昏,文音手边摆着刚从府外被带回的酥油鸡,他道:“总归是放不下。”
还能怎样呢?
天灯节传说,在那一天相遇的人会相爱一生。
他一眼沦陷了魂灵,已经无法挣离。
不过是宠着罢了。
又怎知,他也正是如何欢喜呢。
成婚的短短两年后,很快,继云苏怀孕后,文音也怀上了,日子离得极近,就像是两人婚期。
当时魔宫上下内外臣子当时也掀起了一些风浪。
敖宿宠爱云苏众所周知,怀子的消息意料之中。但那群大臣却是没想到,这老古董,动作竟然也这样快。
直到在两个孩子一起办的满月礼上,他们看见小心搀扶少女的青年。
文音早产憔悴着脸,半场宴席,少女都窝在青年怀里,被轻声慢哄,小心疼爱。
那一天,所有人才知道——哦……原来这位大人,也是这样疼爱那位比他小了数倍的娇妻。
是掌上明珠,小心翼翼。
爱意到了极致才会彻底为她改变性子,这件事文音用了一声才懂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青年陨落,她在一只小小的箱子里,再次看见那只盖头。
绣着歪歪扭扭的龙凤,仍旧是通红喜庆的颜色,还有下是一本小书,是青年随手日志。
——要轻声细语。
——要给她买礼物。
——要学会哄人。
——表情不可以太凶。
——语气要再放慢。
——拥抱的姿势太僵硬。
——我爱她。
文音在他陨落后还活了上万年。
从前他还在时她未曾发现,失去后她才彻底发觉。
原来烛阴很爱她。
是真的很爱她。
年轻时那些风轻云淡的感叹,他干燥温柔的手,青年火热胸膛,和他学会了小意哄人的种种,都曾经说——很爱她。
最后一年的天灯节,她去了天界。
夜空中璀璨光辉满天,她想起那年的那个微冷冬夜。
少女的嫩绿色长裙活泼飞扬,她被摁进怀里,青年拉住她手腕,说:“没有约。”
其实那一刻,他微冷面孔下已经是滚烫欢喜。
“你是意外。”他曾说,“是我不惜违背天性,只为爱你。”
最后那一年的天灯节,文音抱着那只装了红盖头的盒子独自坐在马车上。
最后她盖上盖头,鲜艳依旧。
她闭上了眼睛,想——
大人,如果神也有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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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大家想要看的音音的番外啦。
还有宝贝想要看音音的孩子跟苏苏的孩子番外,还有阿宿吃孩子的醋的番外,这些粥粥都会安排哒。大家还有想看的尽快提哦,因为……真的要完结啦。
挨个亲亲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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