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掌印府,江雁回断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掌印府里好歹都是自己人,可这里除了他们带来的一拨人,还有皇帝带来的另一波人,甚至于,他们的睡帐和皇帝的隔得并不远,他们能听到什么,对方亦能听到。
江雁回难得地红了脸:“你就不怕引人怀疑?!”
“这就得看夫人了。”
隔壁睡帐里,本还巫山云雨的人,骤然间停了下来。
叶俏不明所以,本想询问,却直接被容烨推了下去,他神色莫名冷厉,眼底带着一丝阴霾,冷冷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叫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皇上?”试探性询问了一句,叶俏讨好抱他,“怎么了?”
容烨按住了她的手:“你与掌印夫人之间可是生了嫌隙?往日里看你们最要好,怎么今日倒似乎和陌生人似的?吵架了?”
叶俏神情一凝,垂下眸光:“算是吧。”
“爱妃!”容烨扣着她的腰,“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掌印夫人对我们还有用处,她是掌印的软肋,只要她在我们手里,阿焕才会乖乖投降,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妾身明白了!”叶俏点头,“妾身明早便去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容烨的脸色这才好了几许,重新把叶俏搂到身前:“爱妃,不是朕逼你,只是如今形势严峻,朕别无他法,他向来谨慎,从不轻易露出破绽,朕根本无从下手,所以这一回,只有你才能帮朕!”
“……好!”叶俏哑着嗓音道,“只要皇上不伤害她,臣妾都听皇上的!”
“朕怎么会伤害她!”皇帝替她顺着鬓边湿透的长发,“一个女人罢了,对朕没有半点威胁,朕为何要动手?退一万步讲,她是爱妃的闺中密友,朕无论如何也不能伤了俏儿的心!”
叶俏终于展露笑颜:“多谢皇上!”
容烨亲了亲她鬓角,忽然再次贴了上来:“朕允诺你,只要你给朕生个儿子,朕就封他为太子,做启梁未来的皇帝!”
账内传来一阵娇笑声,随后春风依旧。
另一边,江雁回终于沉沉睡去,沈焕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才轻轻抚上她的肚子,眸底晦暗。
他有愧。
明明他们该有一个孩子,却因为他失去了这个孩子!
若他能早一些洞悉义父的决心,或许那个孩儿便不会失去了!
是他没有料到,沈封尘对他的这份执拗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知道沈封尘对他的好是以为他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数十年前,为了顺利进入司礼监,同时也为了得到沈封尘的庇护,他是用了一些手段的!
前世里,他知晓沈封尘在入宫前有一个亲儿子,那孩子和他年纪相仿,前世里,沈封尘为了找那个孩子花费了数十年,可最后得到的却是那个孩子身亡的消息,所幸这一世来得及,沈焕提前找到了那个孩子,在那个孩子身亡前换取了他的身份,然后以他的名义入了司礼监,也正因为此才得到了沈封尘的保驾护航。
可沈封尘是一个多疑之人,前世里,他为了司礼监鞠躬尽瘁,以命相搏也从没有换取沈封尘的信任,甚至于险些被他设计害死,若非自己及时洞察反杀,绝不会有后来的九千岁之位!可这一世因为一个假冒身份,沈封尘不仅对他掏心窝子,还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到他手里,甚至不惜为给他铺路对他的身边人下手,这是沈焕没有想到的。
也正是这一份无微不至的“关怀”,才使得他没法给自己的妻儿报仇!
这是他的愧疚,也是他的身不由己。
孩子,是爹爹对不起你!
若有缘分,你再信我一回,这一次,爹爹定会护好你!
次日一早,江雁回便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才微凉,侍卫已经处理好昨夜猎来的食物做了早饭。
大约是听到账内动静,殷秀端了盆水进来给她洗漱。
等江雁回收拾好自己出来,另一头的帐子里叶俏也正好出来,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江雁回站在原地没动,那一头的叶俏却笑着走了过来。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江雁回想起昨晚的事,冲她笑了笑,“你呢?野外过夜对你来说应该是习惯的。”
“是啊!”叶俏看向四周,“小时候我爹回京的时候也会常常带我和培陵出来玩,玩晚了就会在野外留宿,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再次经历这样的事倒像和昨天一样,一点也不陌生。”
江雁回问她:“是不是还很怀念?”
叶俏朝她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她嘴角客气的笑容收起,定定看着她道:“不止那一件事情怀念,儿时的事情我都怀念,那时的人,那时的朋友,会永永远远在我心中!”
她朝江雁回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雁回,对不起,明月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江雁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叶家并没有错,换做是我,我也不敢把整个家族的性命压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要怪只能怪我当时太过莽撞。”
是非之地,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久,只可惜她当时不懂,害死了明月。
“谢谢你能理解我!”叶俏有些小心翼翼,“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江雁回笑起来:“你说呢?”
叶俏顿时松了口气,上前挽住了她:“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高跟我做朋友了呢!你等着,今日我定要再猎一只蓝色灵耳兔送给你,当做赔罪!”
江雁回也笑了起来:“好啊!那若是猎不到的话,我可不原谅你哦!”
“那可不行,你都原谅我了,怎么能说话不作数!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能猎到!”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明显就黏在了一起,容烨看向一旁的沈焕,笑道:“这样瞧着,倒似乎朕与你才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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