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铭垂着眼眸,睫毛垂下覆在眼睑上却依旧掩不住眸中的痛心失望之色。
那是他最敬重的父母啊!
是他从小引以为豪的父母。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长这么大父母从来不会干涉他的决定,无论他选择做什么,父母家人给予他的永远都是支持和鼓励。
即使他没从军,没从政,父母也从未说过什么。
从小到大,他都对自己的父母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是,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那个对小幺儿恶毒狰狞的父母,又算什么?
那对毁了小幺儿一整个人生的夫妻,又算什么?
他又该……怎样面对小幺儿,那个即使被伤害却在从不在他们姐弟三人面前提及的少年。
姜铭抿了抿唇,满眼悲戚。
忽然被人抱住,华笙有些意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去推开姜铭,可是在听见他那种无助而又有颓废的声音,华笙又有些不忍心,落在他肩上的手改为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不过华笙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任由姜铭抱着,轻拍着肩膀以示安慰,心中也浮现了一抹幽幽的心疼。
在她的认知里,姜铭应该是优雅冷漠的贵公子,而不是如今这般颓然落寞的模样。
而且,他口中的被至亲欺骗,定然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可以笑一笑就过去的欺骗吧,看姜铭这样子,估计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深。
沉默了一下,华笙低头看着姜铭,挺心疼的话语里面有着一股子豪气,“好,你要喝酒,我陪你喝,但过了今天能不能振作起来,我认识的姜铭是何等意气风发运筹帷幄,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怕狗。”
姜铭抬头,目光依旧是迷蒙一片,但轻轻一笑的声音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醇厚而又磁性。
然后,酒量不怎么好的华笙就和已经是半醉的姜铭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喝酒。
“对了,姜铭,你为什么会怕狗啊?明明小狗狗那么可爱。”华笙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边上,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姜铭一腿伸直一腿微曲,优雅的贵公子俊朗的面容浮现了几分醺醉之意,“小时候被狗咬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种?”
姜铭淡淡地瞥了华笙一眼,大概是喝醉了,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咬了大腿内侧。”
差点就咬到二祖宗了,能不留下阴影么?
华笙瞬间瞪大了眼睛,盯着姜铭那个部位瞧着半晌,笑嘻嘻地道:“那狗还挺会挑地儿!”
姜铭:“……”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果子笙就上线了。
华笙抱着一个喝了一半酒的玻璃酒瓶,慢慢地站了起来,走路还一步三晃的那种。
皱着小眉头在屋子里走了一大圈,然后华笙又回到了客厅。
“怎么了?”姜铭看着她。
“没树。”华笙的语气相当委屈。
“要树做什么?”姜铭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后来和华笙一起又喝了不少,醉得不轻,自然也就忘记华笙喝醉了还有个自我认知障碍的事儿。
华笙一本正经且理直气壮,“没熟的果子就应该待在树上。”
姜铭也站了起来,十分认真地回答,“我家没树,盆景的话也应该支撑不住你。”
“别动。”华笙忽然用酒瓶指着姜铭。
姜铭倒也听话地没动。
华笙抱着酒瓶,门牙就抵在酒瓶口处,‘嘿嘿’一笑然后走向了姜铭。
凑到了姜铭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还挺好看一棵树。”
姜铭:“……”
华笙准备开始爬‘树’,大概是意识到抱着玻璃酒瓶不好爬,便将酒瓶放在了一旁,整个人就像是树懒一样,手脚并用地直接给挂姜铭身上了。
那动作,别说多利索了。
姜铭躲都躲不及身上就多了一个人。
对方还是双腿夹着姜铭的腿,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扒拉地挂着的那种。
姜铭:“你稍微有点儿沉。”
“你这颗树也有点儿矮。”华笙回了句。
姜铭动了动脖子,侧着眼眸看着眼华笙,“你手可以松一些吗,勒着脖子了。”
“怪我么?你这颗树怎么当的,树杈儿都没有。”
“果子不是不能说话么?”
“树也不能说话。”
……
这两人,一个是果子,一个倒也愿意当棵挂着果子的树,就是吧,都是喝醉了的,展开的对话有点儿小神奇。
还一个就是吧,酒呢,喝多了容易误事,更容易……
酒后乱性。
尤其这是一男一女,干柴烈火,还都对对方有那么点儿意思。
就……很是理所当然地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
翌日,清晨。
天将将蒙蒙亮,甚至因为起了大雾光线并不是特别亮。
床上的华笙翻了个身,还没睁开眼睛就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
手刚伸出去,就摸到了一堵肉墙,还是很有手感的那种。
华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豁然睁开了眼睛。
看见身边宿醉未醒的姜铭,瞬间如受了惊吓一般,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被子下面自己的身体,清秀的小脸瞬间白了红、红了紫、紫了青……
像调色盘一样,特别精彩。
她、她把姜铭给睡了?
一想到这里,华笙就有些心虚,悄咪咪地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然后扶着腰在心里没好气地骂了声操,感觉腰不是自己的了。
没多久,门被偷偷地打开,华笙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见外面没人,瞬间像是后面有火烧屁股一样地跳了出来,然后又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下一刻,华笙就掏出了手机给言沉打电话。
言沉和姜迟还在睡觉,听见手机铃声迷迷糊糊地伸手拿过了手机。
“喂?”声音都有些慵懒惺忪。
在手机响起的时候姜迟也醒了,看着依旧是背对着他睡觉的小时哥哥,心中轻啧了一声,下次他要和小时哥哥换个位置睡觉。
伸手揽住了言沉的腰,挪动着身子靠近言沉,下巴非常熟练地抵在了她的肩上,没说话,就这样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惬意享受而又满足。
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小沉子,我我我我我我跟你说,我把姜铭给睡了。”华笙急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言沉本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瞬间就清醒了,微蹙着眉坐了起来,“姜铭?”
姜迟闭着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睡了就睡了呗,早晚的事儿!”
言沉直接踹了他一脚,并且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华笙:“……”
听见这声音,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小小小小小沉子,你身边睡了个男人?”
然后完全不给对方说话机会地又道:“你不是和姜迟领证了么?嗷,难道你爬墙了?是不是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男人,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姜迟的,我会为你保密的。”
是相当有身为铁闺蜜的自觉。
闻言,姜迟狭长漂亮的凤眸微眯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言沉,“啧,小时哥哥,你这闺蜜相当不错啊!”
言沉:“……”
虽然声音听上去是挺陌生的男声,但是那危险的语气华笙还是十分熟悉的,再者,她对小沉子的为人再了解不过,小沉子若是喜真的喜欢一个人,只要对方不放弃,她余生估计就只一个姜迟了。
所以,沉默了一下,试探且怀疑地问:“姜迟?”
完全把自己睡了姜铭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后。
姜迟‘嗯哼’了一声,幽幽魅魅地掷出了一句话,“替言沉保密啊?”有那么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听见姜迟的话,今天本来就腿软的华笙腿更软了,十分没有骨气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替小沉子保密的,以后但凡有这种事情的苗头我就告诉你,替你在源头进行扼杀,杜绝所有可能性。”
狗腿且谄媚的语气,听地一旁的言沉一愣一愣的。
华笙也太……没立场了吧!
十分果决地表明了立场之后的华笙,稍微措辞了那么一会儿,好奇且小心翼翼地问:“姜迟,你声音怎么这样了?”
还……怪好听的。
想象力超强的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眼睛一下子给瞪得圆溜溜的,“你不会是知道小沉子是女孩子之后去……泰国了吧?”
后面四个字,就压低了声音相当悄咪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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