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县城的义庄在较为偏僻处,时值夏日,又没有较好的条件保存尸体,所以那里的尸体大多都开始腐烂。
还没进到屋子里,光是在外面,钱双双闻到那股子味儿,胃里就一阵翻涌,然后脑海中又适时的蹿出了那房门打开时的匆匆一瞥。
虽然只是一暼,但那样惨烈的景象,又如何能真的忘怀。
聂尌见她还没进去,浑身已经有了轻微的颤抖,便劝说她,让她呆在屋外,他自己一个人进去。
但钱双双就像是跟自己作对一样,她固执的要进去,就像是要打破什么一样。
聂尌见劝说不了她,便也和她一同进了停尸房。
在屋外已是很难闻的气味,进了屋子里,味道更甚。
即使已经蒙上了汗巾,但还是难以抵挡腐烂的尸体的恶臭。
就算是时常在义庄敛尸的人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钱双双呢。
走到停放着的一具尸体旁,聂尌看了眼钱双双,见她眼神坚定,便也缓慢的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尸体已经被清理过了,但那原本就沾满鲜血的衣裳却是没有换下来的。
大片大片的鲜红在布料上晕染开,触目惊心。
可想而知,当时的出血量是有多大。
乍然看见一张死气沉沉,面色灰白的脸,钱双双心下还是不由的一颤。
“这里交由我与仵作来即可,你可去那边坐着歇息会儿。”目前,聂尌是不会让钱双双离开他的视线了,所以没让她出去,只叫她站到一旁去。
但钱双双坚定的摇了摇头,毅然决然的要在此处。
聂尌见她这般固执,便也探查起了沈大梁的尸体。
沈大梁的身上共有八处刀伤,致命伤是直直刺入心脏那一刀,动作快准狠,可见凶手下手的力道之重,且很有可能是专业的杀手,否则很难一击毙命。
按常理,沈大梁必死无疑,但凶手还是快速的将插在沈大梁心口处的刀拔出,又接连在第三根左肋处惯插一刀,力道之大,甚至卡在了肋骨之上,其后又在左腹,小腹,脐上两寸,左肾,左腿根上各是下手狠戾的一刀。
沈大梁的右肩上也有明显的抓痕,那抓痕的骨节很大,手掌很宽,与钱双双那一双手完全不符,至此,钱双双的嫌疑也算是洗清了。
聂尌与仵作还原着案发当时的情形,凶手左手捏着沈大梁的肩膀,一刀扎在了沈大梁的心口,心脏被扎穿,沈大梁毫无还手之力,随后,凶手又快速的拔出刀,连续且快速的在沈大梁的身上戳了七刀。
之后,沈大梁早已气绝,凶手松开手,沈大梁就瘫倒在地。
看来那间小黑屋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了,连续八刀,那样的出血量,倒也不稀奇。
之后仵作又继续检验了沈大梁的眼耳口鼻,断定沈大梁在死之前还中过迷药。
迷药,又是迷药,那些人到底是有多喜欢迷药!
钱双双皱着眉头,她握紧拳头,就连手腕上的纱布渗出了血来也毫无所觉。
聂尌看见了钱双双的动作,他便与仵作说道:“不知可否查到迷药是何种迷药?”
“能。”仵作答应下来,又去检查沈大梁的尸体。
聂尌得到了答复,便在净盆里洗了手,走到她身边,将她带到了一旁。
钱双双被聂尌拉着走,她似乎毫无所觉,她就静静的看着聂尌给她拆去了染血的纱布,敷了药后重新细细的包扎好。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虚空中而来,“他们把我抓走,只是为了栽赃陷害我吗,可证据这么不足,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背后之人是在给我警告,警告我不能再查下去,否则……”聂尌将钱双双手上的伤包扎好,随后看向钱双双。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两个人都明白,否则,沈大梁在死亡之后还要再刺七刀,或许就是警告的意味。
但他坚决的话语传进她耳中,沉重有如他坚实有力的臂膀一样,他说:“我绝不会再让你身陷囹圄。”
钱双双点头,她说,“嗯,我相信你,但是我也不会害怕,我也不会再随便被人掳走的。”
第一次是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第二次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敢擅闯聂府,事不过三,她要让那些人知道,她钱双双,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手上还疼吗?”聂尌问。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抬起手臂,一点儿也不疼啦。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她说:“那些人似乎已经盯上我们了,而且,穷追不舍,似乎要是我们还要追查下去,那我们就得遭殃。”
聂尌看着她说,“你会怕吗?”
钱双双昂起脑袋,“当然不会啦,只是……”
她脸上露出一个带了点阴森的笑容,“敌暗我明,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可真是讨厌这样呢。”
此时的钱双双,一扫之前的阴霾,那暗淡的眸中渐渐又亮了起来,像是幽幽的烛光。
聂尌看着她的变化,不由问道:“你想做什么?”
钱双双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在这样停满尸体的义庄里诡异的笑容,加上周围的寒气,显得很是阴森。
聂尌看着这样的钱双双,似乎有些不认识般,他抬起手,抚在她斜斜勾起的嘴角上。
连聂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将她斜斜勾起的嘴角按住了,不让她露出那样有着几分恶意的笑容。
钱双双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感受到脸颊上的手掌正在拉扯她的嘴角,她当即也抬起手,打算回报给他,便扯着他的脸颊,将他的脸皮拉扯开。
但她下手没个轻重,聂尌的脸皮被扯开了一大截,这样就有些太不美观了,于是她稍稍放缓了力道,只捏着他的脸颊。
聂尌有明显的呆滞,就那样呆滞着被钱双双拉着脸皮,怔怔的看着她。
“看什么,可是你先动的手,我只是还给你的,只不过,你这样,居然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可爱。”钱双双见聂尌没有将她拉开,便也大胆了起来,捏着他脸颊的手也揉了下。
哪知聂尌竟也将原本落在钱双双唇角的手,捏住了她的脸颊,把她捏成了一个大花猫的模样。
“哩……干哇?”钱双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居然没想到,聂尌会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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