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日头移到头顶上,脚下的影子缩成一团。
顾大娘一拍大腿,“双双姑娘,不说了,我家那位还等着我烧饭呢,你们看完大婶子就把这围栏给栓上就成。”
顾大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后火急火燎地往自家赶去。
等人走了,钱双双也站起身看向聂尌,“发现什么了吗?”
聂尌摇头,“沈平的房间,被人打扫过,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恰是如此,就越是可疑。”
“为什么?”
“沈平是个好吃懒做的,以他的品行,定不会打扫自己的日子,而官府也不会去帮他打扫屋子,看沈老太的屋子就知晓,村子里的人偶尔会来给他送吃的,但并不会帮忙打扫,所以也不是村子里的人,那么……”他没再说下去,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
钱双双接下了他没说完的话,“那么打扫屋子的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为了掩盖信息,掩人耳目,这就说明,这个案件,并不像卷宗里写的那么简单,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
“没错。”聂尌偏头看向只用一块帘布遮挡住的地方,从那里还能隐隐飘出恶臭来。
“先出去吧,我怕你受不住。”
钱双双也看了一眼布帘,她摇头,“没事,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陋室不闻其臭,我已经习惯了,不过等会儿我们还是找人来打扫一下吧。”
“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聂尌微微歪着脑袋,虽然不洁,却还是乖乖说道,“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死者生前,还有一个情夫,这个情夫也许就是关键的人。”
“并不知道是何人?”
“你怎么提前把我的台词给说了?那我说什么?不行,你必须再问我一遍。”他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聂尌无奈,只得又问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嘛,就是……你不是知道了。”呵,她也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还是得把这些院子里里外外都再找一遍。”话音未落,钱双双就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架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的。
“方才我已看过了,沈平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多看看也是好的,万一你有漏的呢?我也好给你查漏补缺不是。”说着,钱双双没顾得上聂尌的阻拦,去了这间院子里唯一没去过的房间。
推开门,入眼是一间稍大的房间,她伸手摸了摸桌子,上边确实没有灰,看来确实已经被人打扫过了。
既然他本人和官拆都不可能,那么大概率就只有那些会来这儿的村民,借着给沈老太送吃的,而过来毁尸灭迹,抹去对他一切不利的因素。
但雁过留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要想不留下痕迹,除非从未做过。
钱双双年起地上的一根头发丝。
长发,略显粗糙,质地柔软,似乎是女子的头发。
这个家中,只有沈平才能睡在这间房里,娥娘在世的时候,是住在沈老太房里的。
她捻着那根头发丝,先把头发丝拿给聂尌看,“你看,我就说你有遗漏吧。”
“头发?你怎知不是来此处打扫之人,亦或是死者生前在这打扫留下的,又或是你的?”
钱双双把头发抽到自己跟前,有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显然不是我的头发啊,我的头发又黑又亮,这根头发的发质暗黄粗糙,发丝很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排除是死者生前留下的,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村子里的人都可以来此处给沈老太太送饭,保不齐此间有人借着这个空档干些什么事呢?比如掩藏证据。”
聂尌只看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的说道:“你到还真懂得一些。”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是像外传言的傻子呢?”钱双双一面笑着一面把那头发丝用帕子仔细的包裹好。
她见聂尌不答,又问道:“你还是要给我遍访名医吗?”
他想起新婚之夜说的话,他说要遍访名医治愈她的病,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再如此看来,名医怕是不需要了。
“为何你会有那样的传言?”
钱双双一时牙口,索性摊开了跟他讲,“其实我之前确实有病,但经过我爹的悉心调养,早就已经好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钱父对钱双双,那真的是关怀备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吹风的程度。
“原来如此,那便好。”嘴上说着很好,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钱双双凑到他跟前,“我就说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吧,你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你老实讲,你先前有没有后悔过?”
“为何后悔?”
“要是被父母安排一个明知有疾病的人,那心里难免会不高兴吧。”
聂尌摇头,“为何会不高兴?我说过,你既是我的妻子,我定会善待于你。”
钱双双嘴巴张了又合,“行吧,跟你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再多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这样家徒四壁的地方,目之所及,一览无余,和聂尌先前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钱双双用手指了指门帘后的地方,“我去里面看看,毕竟娥娘生前是住在这里的,或许能找到有关情夫的线索。”
沈老太已经模模糊糊的睡下了,钱双双看了一眼,随后又将视线在房中搜索起来。
刚刚才沈平的房间相比,这间屋子要小的很多,神老太旁边的位置上,放了一个搭建起来的小塌,小塌上同样是破旧的棉絮。
看样子是娥娘生前的住处,好在还没被人收拾掉。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这张破床上翻了翻,很显然是没有什么东西的。
她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翻过被子,枕头,随后掀开垫子,再垫在床底下的稻草上翻了起来,还真的被她摸到了东西。
这东西小小的,被放在杂乱的稻草最底下,不仔细找的话,还真的找不出来。
聂尌站在门口处,手中捏着东西,他同样看到了钱双双找出的东西。
那是一朵被压的干瘪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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