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余晖撒了下来,透过刚抽芽的树影,斑斑点点的光圈洒在了山道上的一行车队上。
马车里,尽管空间足够大,五个人坐着,也稍显得拥挤。
钱双双和聂尌被安排坐在一起,聂尌倒是不动如山,钱双双却随着颠簸的山路一路摇摇晃晃,好几次都碰着了聂尌。
无奈,她只能尽量远离着聂尌,可她就坐在边缘处,还能躲到哪里去。
和钱双双一样摇摇晃晃的还有坐在聂尌另一边的陶盈菲。
她看上去就很是柔弱,仿佛是个泥捏的瓷人一样,一碰就会碎。
“呀——”随着一声轻呼,她毫不意外的撞在了聂尌身上,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慌忙坐好,语气有些委屈,“表哥,盈菲不是故意的。”
“无妨。”
文容媛坐在上首的位置,反倒对面只有聂恒一人,他正撩开窗帘望着窗外,对车内发生的事丝毫不感兴趣。
马车一个咯噔,钱双双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边的车壁载去,“砰”的一声,让钱双双怀疑她是不是要脑震荡了。
而旁边,陶盈菲又故技重施,撑着聂尌的手臂坐好,柔柔又委屈的说道:“表哥,盈菲不是故意的,没有撞疼表哥吧。”
聂尌轻启唇,回了她一样的两个字。
钱双双揉着脑袋,耳边还是他们的打情骂俏,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让位,可?
她站起身,手臂却被人拉住。
钱双双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他却也站起身,坐在了钱双双刚才坐的位子上,又用下巴点了点他方才的位子。
那意思很明显。
“不用,我跟恒弟坐一起就好了。”
他的语气却不容置喙,“坐下。”
坐就坐,谁怕谁似的。
她一屁股坐在了那个空出来的位子上,一边是他,一边是小表妹,她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小电灯泡一样。
马车还在山道上颠簸。
聂恒看够了窗外的绿,回首望着对面三人,正中对着的是钱双双。
他咧嘴笑了起来,“嫂嫂,我大哥他有没有欺负你,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和阿爹一定给嫂嫂撑腰。”
钱双双笑的眉眼弯弯,明明那么怵他大哥的一个小孩,却像个小大人一样。
她不由的打趣道:“那你打得过你大哥吗?”
聂恒瞅了一眼被挤在角落里的聂尌,垂眸嘟嘴老实道:“打不过。”
“那你得加把劲啊,争取能打得过你大哥。”
小孩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他抬头,眼眸中全是星光,毫不掩饰对聂尌的崇拜之意,“大哥很厉害的,若是有人欺负嫂嫂,大哥一定能打回去的。”
“那得你大哥别欺负我才好。”钱双双随意说道。
“什么打不打的,你嫂嫂是我们聂府的儿媳,断是不会有人欺负她的。”文容媛在一旁笑道。
也是,钱双双现在的日子别提多舒服了,什么糟心事都没有。
“头可还疼?”
“什么?”乍然听闻聂尌开口,钱双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聂尌看上自己的脑袋时,她才后知后觉。
脑袋上刚才撞在车壁上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并不是娇气之人,她随意的揉了揉,大大咧咧的说道:“没事儿。”
刚这么想着,马车颠簸之际,钱双双只觉得有人掐了她一下。
力道不重,但确确实实是存在过的。
她抚着手臂,转过脑袋,看向旁边的陶盈菲,“你掐我干嘛!”
陶盈菲似很是迷瞪,她抬眸,只这么一会儿,她的眼中就带了几分水雾,神色极其无辜,“盈菲并未对表嫂有不敬之举,还望表嫂明鉴。”
这样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反倒是她在欺负她一样了。
果然,对面的聂恒开口道:“嫂嫂,想来是这马车颠簸,不小心撞到了吧。”
她又不是傻,被掐,被撞还能分不清楚?
但似乎这小表妹倒真以为她是傻呢,就可以任意的欺负她了吗?
钱双双向来不是个惹事的,但她是个记仇的,都被人冤枉成这样了,还不还手,不是她的风格。
这种小人,就应该给她点教训。
恰在此时,马车又一个颠簸,钱双双抬脚,一脚踩在了陶盈菲脚上。
“哎哟——”陶盈菲吃痛,娇气的惊呼出声。
此时,她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层泪水,神色极其委屈,“表嫂,我敬重你,自问从未冷眼相待,方才盈菲也确实未对表嫂不敬,为何表嫂还要如此不善罢甘休,难道表嫂就这么容不得盈菲吗?”
还没等钱双双说话,她又自顾自抽泣起来,她抹着终于掉下来的眼泪,“刚才马车颠簸,盈菲也是无意撞到表哥的,并非有意,为何表嫂就如此紧紧相逼。”
这一番话下来,可是把话都先说完了。
钱双双气不打一出来,原本初见陶盈菲时,还对这芊芊弱弱的表妹有的一丝好感,全在此刻败光了。
更重要的是,陶盈菲掐她的时候没人看到,而她虽借着颠簸踩了她一脚,但确确实实是看在众人眼中的。
对面的聂恒尴尬的笑着,“嫂嫂,若是表姐有什么得罪嫂嫂的地方,还请嫂嫂多担待,表姐她自小体弱多病,吃不得苦的。”
这话说的好笑,世上谁人生下来就是吃得了苦的。
但她也知道,聂恒说此话时并无恶意,只是在以他的方式,维护着陶盈菲而已。
这也就表明,聂恒是不信任她的。
陶盈菲垂首哭着坐到文容媛身边,依偎在她怀里,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向文容媛,“舅母,盈菲真的没有对表嫂不敬。”
“好孩子,不哭,这大好的日子,怎么反倒哭起来了?舅母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想来这中间定是有误会。”文容媛安抚好陶盈菲,又对钱双双说道:“双儿,盈菲她若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望你多担待些。”
得,姨娘这是也不信任她,她原本一个受害者倒成了犯罪者了。
果然人心隔肚皮,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暴露了这表妹绿茶的本质。
先前她还以为她和聂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这小白莲的心思昭然若揭,她这是给他泼脏水,好让人不待见她呢?
但她把一副柔弱派做尽,让钱双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愤愤的转头,聂尌此时正看着他。
“怎可随意伤人?”
得,他也不信任她,没关系,她不在乎,反正清者自清,而且她也把该还的还回来了,管别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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