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忧必然牢记于心。”南宫无忧垂下眼睫,遮去眸中的一丝隐痛的利芒。
“嗯。”国师沉声点了点头,不再看他。
大殿的金兽吐着龙涎香,烟丝缕缕。
太子垂手站在铜炉金兽前面,听着皇帝对他训话。
夏雪柔身穿侧妃的正服,略显无聊地候在殿外。
两位公公站在殿前把着门儿,她即便是想靠近偷听一下,也没有机会。
来来往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夏雪柔也不敢松懈站姿,只能偶尔歪斜一下,活动活酸痛的小腿。
忽然,她看到了慕容萱从远处的白玉桥上走过来,看起来像是脚步急促。
等到人走到了跟前,夏雪柔笑容盈盈地冲慕容萱行了礼,说道:“给公主请安。”
慕容萱并不太在意她,匆匆瞥了她一眼,嘴里胡乱应付着:“免礼。”
说完,她就要跨腿走向殿内,李公公连忙张开手臂拦在她前面:“公主稍慢,皇上正在同太子殿下商议事情呢。”
“那正好,我也好几日没有见到皇兄了,你让开!”
慕容萱不由分说就要向里面闯。
李公公苦着脸说道:“公主饶了老奴吧,皇上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要是回头皇上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委屈的,脸上的老褶愁苦地堆在了一起。
慕容萱不悦地撅起了樱桃一般的小嘴,停下脚步。
李公公立刻谄媚地冲她作揖:“多谢小公主体谅!”
慕容萱轻抬下巴,神态傲娇的问道:“不让我进去也就罢了,不过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你可要据实说来。”
李公公忙道:“当然可以,公主想问老奴什么事?”
“我听说,南熙国的公主南宫璃月,和皇婶比试解毒救人?”
慕容萱一席话说出口,夏雪柔也立刻竖起了耳朵。她随太子进宫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这些事情自然还没有听说。
李公公也不知该不该对慕容萱说这些,笑着敷衍她:“公主是从哪里听说的。”
“住在这深墙大院中,若是没点消息途径,我这公主岂不是白当了?李公公,你别想着唬我,你要是不说,我就进去问父皇和皇兄!”
说着,慕容萱便故意朝大殿的方向抬起一只脚。
李公公见状,连忙拦住她:“公主殿下,确实是有此事。”
慕容萱眼珠子灵动地转了一转,收回了脚,调皮地抿着嘴笑起来:“听说,南宫璃月和南宫无忧,自认比输?”
“是的。”
“说说细节。”慕容萱催促着。
一旁的夏雪柔,也不由得向他们的方向微微侧身。
李公公生怕慕容萱进殿打扰,只得老实说道:“璃月公主和夏卿歌打赌,若是夏卿歌输了,便将‘解毒圣手’的名号让与她。”
慕容萱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那名号乃是父皇亲封的,岂能说让就让?不过……他们输了,岂不是很伤心?”
李公公一时疑惑,不明白慕容萱所问何意,“应该……是这么回事。”
“嗯!”慕容萱重重点了下头,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为了表示两国交好之意,本宫理所当然要去使馆拜访一下南熙国公主和皇子,以示慰问。”
慕容萱年纪尚小,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眼下南熙国和东璃国关系暧昧,她怎么会想要去拜访使馆?
“啊?公主,这……”李公公面露难色。
慕容萱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怎么,不行吗?”
李公公为难地说道:“不是不行,只是老奴担心公主安危。”
慕容萱十分不悦地嘟起了嘴巴,正要反驳李公公。
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夏雪柔忽然说道:“李公公若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我可以陪她一同前往。”
话音落下,慕容萱才郑重地重新打量起她,她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不确定地说道:“你是……皇兄的侧妃?”
夏雪柔虽很少随太子进宫,但是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她忍住心头的不悦,笑道:“正是。璃月公主既然以后要嫁入东宫做太子妃,我这个做侧妃的随公主一同去拜访,也合乎礼节。”
李公公还未及说什么,慕容萱便一把拽过夏雪柔,向宫门跑去:“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公公待会儿帮我和父皇禀告一声,我们先去了。”
忽然的力气让夏雪柔差点绊倒,忙不迭地跟着小公主跑出了宫门。
到了使馆,慕容萱表明来意,稍等片刻便得以入内。
接待慕容萱和夏雪柔的乃是那个蒙面的国师,慕容萱一边和国师搭话,眼睛滴溜溜地向四处打量,心不在焉地问道:“公主和皇子呢?”
国师说道:“在下也没见到他们,也许是在阁楼上吧。请公主稍候,在下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慕容萱潇洒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宫亲自上去。”
她提起裙摆,便朝阁楼上走去。
从阁楼看京城,风光旖旎。然而南宫无忧却全然无心欣赏这片景色。
南宫璃月眼中尽是一片鄙夷之色,毫不避讳身边的仆人,直接便道:“果然是贱人生的孩子,怎么都上不了台面。今日若不是你捣乱,那‘解毒圣手’的名号必然已入我手!方才你跟国师说什么了?说!”
仆人的目光也交杂着轻视。
南宫无忧的拳头在长袖中捏的发青,面色紧绷,一字一顿地说道:“国师只是交代我为南熙国立功,你想羞辱我可以,但绝不可以羞辱我母妃!”
南宫璃月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尖锐地传进南宫无忧的耳中。
“哈哈哈哈,你的母妃?她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奴仆罢了,要不是我母后大发慈悲,她早就成了路边的饿死骨。”
她唇边轻嗤一声,“真以为立下功劳,就能将你母妃葬入皇陵?下人的孩子,永远都是下人!”
南宫无忧听着“贱人”“低等奴仆”这些字眼,浑身的每一处关节都在颤抖。
他脑中浮现出一张娇柔美弱的妇人脸,躺在床上虚弱又坚定地握着他的手:“无忧,你一定要答应娘亲,不可心存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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