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拿着玉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抬眸轻轻看向端坐的嬴政。
嬴政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冰凉威仪的眸子让人猜不出所想。
过了半晌,李斯淡淡的说:“现今百越的王室仅剩一人,那便是百越前太子天泽,除此之外,又有谁能驱动百越族人。”
话中看似平淡提起,却暗带锋芒,似有所指。
‘果然……’张良看了看李斯又看了看面不改色的甘罗,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前百越太子天泽是百越王室仅存的一位血脉,百越之乱背后的危机显而易见,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天泽,而且……’
张良看着甘罗的眼神微微一沉,‘天泽是甘罗的心腹属下,天泽一旦有事,必定会牵连到甘罗!如今帝国内部危机暗涌,一股股实力直指帝国继承人,其间,有人想对甘罗动手!’
甘罗神情依旧慵懒的端起桌上盛着茶水的杯子,悠闲地茗了一口茶水,似乎李斯刚才说的话与他无关。
所有人都注视着甘罗的一举一动,嬴政的眼眸微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上卿。”语气中竟带着一股淡淡的无奈,似乎李斯刚才所说的话无关痛痒。
甘罗这才微微抬起眸光,慵懒的说:“都看着本上卿做甚,只不过是个传言罢了,你们一个个质问的眼神,似乎就认定了此事与本上卿有关?”
李斯转向甘罗向他揖手,说:“下官断不敢随意质疑上卿大人对帝国的忠心,只是这谣言实在太过蹊跷。”
“呵。”甘罗冷笑一声,略带讽刺的说:“你若当真不敢质疑,就不会在这个时刻当众让本上卿难堪。”
甘罗讽刺又带着不屑的目光犹如寒针扎在李斯的身上,李斯掩在袖中的手指一曲,紧握起来。
对于这种摆不上台面的小算计,甘罗根本就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甘罗好笑的看着故作镇定的李斯,忽然想到了韩非,他们为同门师兄弟,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不过甘罗却更为欣赏韩非,因为正如焰灵姬所说过得,李斯只会随风逐流,而韩非却能掀起风浪!
甘罗将目光转向嬴政,同时嬴政也看向了甘罗,两束目光相交,没有言语,却是十分有默契,嬴政的眼底对甘罗没有丝毫的怀疑,一如既往的信任。
随后,嬴政转移视线,极具威严的说:“此事,稍后再议。”只是这个稍后,不知会等多久。
嬴政的声音宛若深冬寒风,给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一层寒霜,目光扫过李斯,眉宇间夹着淡淡的不悦。
“是。”李斯恭敬的退回来自己的位置。
赵高看着李斯退下,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正如古语,蚍蜉岂能撼大树?
儒家众人都将这一切收进眼底,三位当家的心思各异。
伏念看着甘罗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心里不禁想:‘此谣言事关百越叛乱之因,兹事体大,但嬴政却对谣言中的提到的百越太子只字不提,且容忍甘罗散漫的态度,嬴政对于这个少年的偏袒竟已深到如此地步了吗?’
颜路对此也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但又很快消散,脸上依旧挂着礼貌而温和的笑,仔细一看,似乎能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疏离。
在这时,玄翦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甘罗的身后,俯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甘罗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杯中的茶水洒出来了些许。
甘罗眉头轻轻皱起,然后慢慢将杯子放下,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甘罗起身向嬴政拱手,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陛下,臣有些私事想去处理一下,还望应允。”
嬴政向来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此时鹰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但他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头,应允了甘罗的请求。
得到应允后,甘罗再次向嬴政行了个礼,之后便带着玄翦离开了那里,宛如一阵风。
张良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甘罗,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疑惑,究竟是什么事,竟让甘罗如此匆忙的离开?
不仅是张良在疑惑,其他人亦是如此,只有李斯心底平静,好似早有预料,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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