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靳夜低声说,“颜颜,不要对我这么狠。”
这个男人多骄傲啊,薄颜哪里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的心脏发酸,喉咙也哽住,再也说不出狠话来。
“雨太大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你先回去行不行?”
司靳夜垂眸看着薄颜。
他知道,她还是关心他的,她舍不得他生病。
可是,这不够……
他要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有预感,如果这一次不能让她回头,那么他以后,将会彻底失去她。
他把伞放开,一步步走到薄颜的伞下,和她靠得很近,他身上的凉意传过来,激得薄颜的呼吸都跟着发寒。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司靳夜被雨水浇得更加狼狈,他伸手握住薄颜的手。
薄颜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凉,比她的还冷。
她有片刻的怔愣,根本不敢靠他太近,下意识朝后退开两步。
大雨再次朝司靳夜浇过来。
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薄颜一时不忍,忍不住把伞倾过去,“司靳夜你别疯了行不行?回家去。”
司靳夜却快速抓住伞柄,让伞完全遮在她头顶,嗓子发哑:“颜颜,你身体不好,别淋雨。”
薄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看着司靳夜湿嗒嗒的头发,连成珠一样从他脸上往下淌。
所有的委屈和遗憾,突然就哽在喉咙里。
她低声道:“既然你不肯回家,那就先进屋里避一下吧。”
明特助见薄颜终于肯劝靳爷进屋避雨,心中大喜,希望靳爷肯跟她回屋去。
雨太大,地下的积水越来越多,他都忍不住替靳爷应下了。
可是司靳夜却固执地看着她:“颜颜,你原谅我了吗?”
自从恢复记忆,他心里头装着沉重的焦灼和不安。
在飞机上的那几个小时,明明胃部已经痛到几乎无法呼吸,他都不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生怕一觉醒来,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记忆,会再次弄丢。
直到见到薄颜,在她冷漠的眼神里,所有的不安都放大到了极点。
得不到她肯定的答复,他说什么都不肯回屋去。
薄颜简直要被他气死,“司靳夜,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凭什么要被你威胁?”
“不是威胁。”司靳夜定定地看着她,沙哑的嗓音温柔得不像话,“我只是怕……”
今天突然记起所有事情,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大雨突至,仿佛老天都在眷顾他,给他机会忏悔。如果他不抓住这仅有的一次机会,一旦错过,怕以后再也没有资本让薄颜心软。
薄颜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怕什么,先跟我回屋吧。”
她的语气很淡,没什么起伏,但她伸手拉住司靳夜的手,从掌心里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他整颗心瞬间回暖。
他确实病了,早就筋疲力尽,不过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
这时被薄颜的手握住,他心里的防线顷刻间尽数崩塌,任由她牵引着往前走。
只要她还关心他,还愿意和他说话,那他就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见司靳夜终于肯跟着薄颜进屋,明特助大喜过望,暗暗幸运薄颜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
他也跟着大步走进客厅。
今天周怀采不在家里,只有温伯和陆云川。
陆云川立在大门处,看着薄颜牵住司靳夜的手,身侧的手指紧紧握住,用力到骨节泛白。
温伯倒是没有留意到年轻人之间暗暗的较量,他很快找来了干净的毛巾过来,让明特助赶紧替司靳夜擦干身上的雨水。
司靳夜眼睛定定地看着薄颜,挥开明特助的手,不准他靠近一步。
明特助心里隐约明白司靳夜的意思,无奈地对薄颜说:“靳爷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薄颜:……
关她什么事?
她狠着心要上楼,“太晚了,我要回房休息了。”
司靳夜仍然看着她,没有说话。
明特助焦急地说:“颜小姐,靳爷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今天坐飞机在京城和四方城往返了两次,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身体早就熬不住。他现在可能不够理智,拜托你可不可以……”
管管他。
陆云川早就忍无可忍,正要开口嘲讽几句。
却听到薄颜对司靳夜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今天晚上雨太大了最好不要走山路。如果你愿意,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
明特助立即附和:“肯定不能走山路。雨这么大,谁知道哪里会突然发生山体滑坡的事故。”
薄颜的眼皮一跳,马上转身看向温伯:“温伯,家里还有多余的客房吗?我去收拾一间出来,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上吧?”
温伯道:“客房是有,你怀着身子,让我来收拾就行。”
说着就去忙活了。
薄颜站在司靳夜面前,看着他青灰疲倦的脸色,无奈地说:“你去洗个热水澡好不好?如果生病了还要麻烦别人照顾你,那就只能让你助理连夜送你去医院。”
她又转身看向陆云川,问道:“云川,你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不可以先借两套给他们换上。”
陆云川没有司靳夜高,但凑和一下也能穿。
“你放心,我会帮着温伯收拾客房。”陆云川点点头,哪怕心里已经恨不得司靳夜死一千遍,但脸上仍然维持着温和如春风般的表情:“你快回房去休息。”
薄颜能做的都做完了,她狠了狠心,毫不留恋地转身上楼去。
陆云川最近偶尔会在庄园住下,留有几套换洗的衣物。正好有一套没拆过包装的,他拿出来递给司靳夜。
虽然他不喜欢司靳夜,但仍然尊重薄颜的决定,答应过她会照应他们,他就不会故意在背后耍些小花招,去恶心谁。
司靳夜沉默地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从头淋下,突然想起薄颜有时不小心,把玉佩戴进浴室……
他也不想去记这些。
可是恢复记忆后,只是一些相似的场景,都会让他轻易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情景。
突然之间,她变得无处不在。
司靳夜十指咯到发白,忍受着额头仿佛针扎一般的疼痛。
这一晚大雨倾倒整个世界,狂风怒号,薄颜被吵杂的雨声闹得整夜睡不着。
刚才司靳夜的脸色太难看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薄颜一直记着明特助说过他胃出血的事,心里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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